卿卿不言(94)

作者:若北南倾 阅读记录

生死大关。

旁边还未收摊的小贩在卖伞,陈知沅随手抽了一把,付了钱,然后撑开,钻进了新伞下面。“不必送我,阿桓,回去吧。”

“殿下。”

陈知沅只当是没听见,脚步不停。

裴言几步上前挡在陈知沅身前:“殿下留步。”

陈知沅绕过他,继续走,裴言不管不顾,把话说出来:“殿下何必忧虑旁人为你伤神,殿下须知,为殿下伤神者都是心中挂怀殿下,视殿下为重要之人者,殿下不必逃避,去接受这一切,才是更好的选择。”

是裴言很早以前就说过的话。

那时候陈知沅大病初愈,因为做不出功课而懊恼,一整夜写不出个好字,抱着枕头哭了一宿。可次日还要念书,眼睛哭红了也没用,到点爬起来,揣着必然会挨罚的功课去听学。果不其然,先生嘴上说着公主殿下不必苛求,但语言中还是带着嘲讽意味。

陈知沅受了委屈,脸上还要装作为所谓,下学后躲在一旁因此责骂锤着自己的脑袋。可若是谁来问她,她都只说没事,一副毫不在意先生言语的样子。自己已经很烦恼了,就不必让别人也跟着烦恼。

裴言看出陈知沅这心思,翻墙到宁康宫后院,摘了还没熟的杏子扔着吓唬陈知沅。陈知沅正锤着脑袋呢,冷不防一颗杏子砸过来,疼得要命,她抬头一看,裴言笑嘻嘻地坐在树上,作案的杏子还在手上。

陈知沅狠狠地看着他,裴言也不觉得抱歉,只是问道:“殿下因何事在此垂头丧气?”

“无事,我脑袋大,锤着舒服。”

说笑话却不能当笑话听,裴言懒得与她言语纠缠,开口宽慰道:“殿下何必在意别人是否为殿下忧心,这些人心中有殿下,所以挂怀,殿下不愿吐露心声,反倒是令人寒心。所以殿下不必掩饰心情,更不必将人拒之门外。”

陈知沅听完裴言的话,眼睛鼻子都酸酸的,捡了那杏子扔回去,嘴上却还硬着:“胡言乱语,你胡言乱语。”

差不多的话,又从裴言嘴里说出来。

陈知沅撑着伞,停在街上,周遭零星来往的行人路途匆匆,与停着一动不动的陈知沅截然不同。那些雨淅淅沥沥,落到地上又溅起来,打湿了陈知沅的裙角。她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听着裴言这一番话,细细琢磨其中深意。

这世间好像什么都会改变,山川河流,红花绿树,每一件,每一样,都千变万化,各有姿态,没有什么一成不变,永如初见。

除了裴言。

陈知沅识得的那个裴言。

陈知沅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用力,心里缓了缓,才开口道:“这些年,我们好像都没怎么变。”

一如既往,彼此扶持,谁也不会放弃谁。

裴言的声音从陈知沅身后传来:“不会变的。殿下,这永远都不会变。”

准备

转眼到了春天,临阳城里的桃花梨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春日的生气弥漫在整座王都。太后的事过了两个多月,临阳城里谈及的人也渐渐少了,偶尔听到,也都是说国丧将尽,没有筹备妥当的婚嫁可以继续准备着了。

这一派春日,不可辜负。

这两个多月王君送了很多东西到公主府,金银珠宝,美酒好茶,一箱一箱地送进公主府,往年虽也送,但都不如今年的多。这些东西里面不乏太后的一些旧物,是陪了太后很多年的东西,本应收在宫里,但王君决定交给陈知沅。这种事情不算合乎规矩,但太后薨逝之后,中宫王后就是后宫之主,王后对此并无异议,这事也就这么办了。

这两个月发生了许多事,因一桩丧事而起的事,一件又一件。

先是长公主回京的那日,和永康侯一起,在太后灵前跪了一夜,只是跪着,一语不发,除此之外,连一滴眼泪都没掉。第二日一早,长公主夫妇离宫,回到长公主府。有瞧见的宫人说,离宫那日长公主步履蹒跚,像是随时都会跌倒。

文乐长公主夫妇在临阳住了一个多月,朝见交际一如既往,而后某一天晴朗无云的时候,又重新南下,无人知晓,无人去送,归期未知。陈知沅晓得这件事,是王君派人来说的,京兆尹收到长公主夫妇离京的消息,告诉了王君。

然后是文寿长公主府二公子陆让时时去宫中将太子偷偷带出来,找陈知沅一起去寻乐,这以往都是陈知沅做的事,总在太子被功课烦的没有头绪的时候恰好出现,解救太子。而这两个多月,陈知沅没再进宫,太子苦不堪言的时候,救他的人换成了陆让。

他们去敲公主府的门,得到的回复里陈知沅要么就是在睡,要么就是不在府中,陆让没想明白,怎么他们兄弟运气就这样差,死活碰不到陈知沅在且清醒的时候。殊不知陈知沅根本没踏出过府门半步,每日睡觉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时辰,最常做的事情是靠在窗台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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