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宦冲喜后(29)

作者:唐沅 阅读记录

且马车已驶入热闹的瓦市,想必是有了一程子路了,她却因睡得太过酣甜,就连是谁把她抱上马车都不知晓。

靳濯元就这样端稳地坐着,瓦市初燃的华灯,映照出一张清风霁月的面容。

他只要不提杀人嗜血,光凭那一幅姿貌,谁能将他与夺命的阎王爷联系在一块儿。

陆芍痴痴地瞧了好一会儿。

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1],说得大抵就是这样的人吧。

好在她虽然听过不少可怖的传闻,但入提督府至今都尚未见厂督提刀杀人的模样,纵使碰到今日这样的场面,靳濯元还是着人将她支开了。

好像没有亲眼瞧过,心里的惶惧就时有时无,没烙下印来。

马车行驶缓慢,要绕出热闹的街市,总要耗些时辰,陆芍觉得腰酸,有些坐不住,稍稍挪动着身子。身子一挪,才发现,靳濯元的肩紧挨着自己的肩,她一动,那位祖宗的眼皮就跟着颤了一下,吓得她绷直身子,阖眼假寐。

靳濯元压根没睡着,陆芍的小动作一五一十地落入他的眼里,他都感觉到了,包括直剌剌盯着他瞧的那道目光。

只是她假寐的水准属实不敢恭维,哪有人睡着后还在悻悻咬嘴唇的。那嘴唇被她咬红润饱满,像是沾了水的红樱桃。

靳濯元伸出拇指,轻轻压在她的嘴唇上。陆芍的手心微敛,睫毛如小扇子扑扇了一下,急促的气息喷洒在靳濯元的手背。

见她仍是装睡不醒,指腹处又稍稍施力,沿着她的唇廓来回摩挲。

陆芍遭不住抓心挠肺的细痒,败下阵来,她挪眼去瞧他,小嘴一张一合,唤了声“厂督”。

靳濯元还未收回手,而是揉捻着残留在指腹上的薄红的口脂:“夫人醒了?”

陆芍点点脑袋,硬着头皮回道:“醒了,我适才不是有意睡着的,实在是宁安殿的地龙烧得太暖,我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

解释完,还担心靳濯元出言堵她,立马又转了话题:“凤元殿那厢如何了?长公主没伤您吧?”

长公主自然是伤不了他,陆芍这样问,不过是变着法子套靳濯元的话。

二人遭遇不同,但说到底都是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她倒是能理解萧双宜的境遇,横竖今日只是受了些惊吓,没伤及性命,自然就盼着萧双宜也能安然无虞。

靳濯元抬眼去瞧她:“芍芍这是在担心咱家?”

陆芍被他盯得面红耳赤,又不能矢口否认惹他不快,只好说:“担心的。”

“可咱家在凤元殿外听得一清二楚,芍芍说咱家是个面冷心硬的人。一个面冷心硬的人,有甚么值得芍芍担心的?”

他的语气不含怒意,甚至还带着一点温柔缱绻,跟在凤元殿时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若非陆芍知晓他平日的脾性,否则差些被他这点子温情欺骗了去。

她欲哭无泪地绞着帕子,声音带着股嗔怪的娇气:“我分明替你说了很多好话,临了统共就说了这么一句...这一句也不算是坏话呀,我只想拿来吓吓长公主,那时情况那么危急,我如果不说些狠话威慑她,厂督现在兴许就瞧不见我了。”

靳濯元听明白了,拿他当剑使。

“再者,分明是厂督与长公主的仇怨...”无端牵扯到她身上,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说着,兴许是记起凤元殿的场面,心里头酸涩,又忍不住掉了几颗眼泪。

一张口就是责怪他的话。

靳濯元被她直言快语的气笑,这丫头平时谨小慎微,被逼急了才肯说上几句真话。

倒是有趣,也就任她抱怨。

“那咱家就杀了长公主,给芍芍出出气可好?”

“不好!”陆芍扒拉着靳濯元的手臂,脱口而出道。

不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失了分寸,讪讪地收回小手:“你瞧我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嘛,厂督你吓唬她几句就行了,犯不上取了她的性命。”

靳濯元没有出声,抱她上马车时盈盈一握的腰肢犹在脑海。他是个阉人,从未想过娶妻纳妾,也未有过对食,直至今日才知姑娘家的腰是软的,唇是软的,就连手都是软若无骨。

陆芍见他不说话,便以为他当真要了萧双宜的性命:“厂...厂督,她好歹是个公主...”

二人想得完全不是同一桩事。

靳濯元思绪回笼,是公主又如何,他想毁去的东西从来就没任何商谈的余地,不过是他有意留着萧双宜的性命,就如他有意留着太后一样,他就是想让他们好好瞧瞧,大梁溃败的基业是如何一步步毁在他的手里。

那种想留留不住,想够又够不到的感觉,他有幸尝过。

独藏不如众乐,他们也该尝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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