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金沙银粉，飒飒地落在曲水之上，水里的游鱼轻摆尾巴，溅起点点星辉。

云锦觉得赵柘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那小五是怎么到阁里的？“赵柘一低头，刚好看着云锦的侧脸，月光下格外的柔和。

“据说是被遗弃了，然后幸运地被一个老乞丐捡到了，他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奴家在破庙里生活，讨粥喂我吃，可惜只过了一年，他就病了，病的很严重。所以他就托庙里的小乞丐给我送个好人家，哪有正常人家要一个一岁多的女孩啊，所以只能卖到了阁里。这些奴家还是长大了听当时买我的人说的。”云锦睫毛微颤，慢慢的讲述着。

“老乞丐？”赵柘突然想起来关山越的话。

“嗯，那个小乞丐是这么讲的。”云锦觉得赵柘的反应有些大。就偏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正好对视上。

“小五你今年十六虚岁？”赵柘问道。

“对啊。”云锦点点头。

年龄对不上，赵柘心里暗想。

其实那天在马车上关山越还交代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丢孩子的时候，看见远处河岸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乞丐在打水，他是看着孩子被捡走后才离开的，而且他在孩子的襁褓里藏了一块玉佩。如果玉佩被典当的话，当铺一定会有记录。

可他让呈天想办法查了各个当铺的信息，却没有那个玉佩的典当信息。所以之前他有些怀疑孩子后来是被家境殷实的人家抱走的。

“小五，你有胎记吗？”

“胎记？没有啊。”云锦摇摇头，“殿下不会是觉得奴家可能是那位新侯爷的遗珠吧？”虽然没了三殿下的消息，但是最近京里的八卦传闻她倒是一个没落，“那奴家可是飞上枝头作凤凰了，也可以顺利嫁给殿下了。”云锦开了个玩笑。

“你愿意嫁给我？”赵柘的重点开始转移。

“想啊。”云锦回答得很干脆。这话是心里话，虽然她也没得选，但是她的任务不就是留在赵柘身边嘛，要是能嫁给他，那任务进展的就会更加顺利，所以现在要说不想，那完全就是矫情。

“时间可能会很仓促，你可要做好准备。”赵柘松开了云锦的手，站起来身，嘴角有些抑制不住的上翘。

云锦正在猜他会不会拍屁股就走时，赵柘转过身来，弯下腰，伸出了手，桃树的阴影下，他面部的轮廓不是很清晰，但多年以后云锦都能清楚的记住这一晚，赵柘黑亮的眼睛真挚的看着她，用低哑的声音说道：“那，我的小五，欢迎回家。”

外界关于赵柘和云锦的传言愈演愈烈，而赵柘全然不管，带着云锦在盛京各处逛，刑部的事情他也都卸下了，每天看起来都闲的很。

于是有很多世家的姑娘就动心了，毕竟这样一个痴情郎，谁都想要。然而紧接着外面就又传起了秘闻，说他其实性格阴郁，那方面有问题，所以有特殊癖好，伺候过他的都被打死了，所以现在府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其他几个皇子，就算没有纳妾的也都有通房丫头伺候着。

而这个木槿，只不过是有手段，对了他的胃口，顺便帮他改善一下形象而已。

这截然不同的两种言论一出现，大家就想起了这二皇子以前的传闻，所以大家都倾向于后者的阴谋论，各个官员都怕皇上把女儿赐给二皇子。

终于，平景帝看不下去了，在早朝后留下了赵柘。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平景帝直接开始训斥赵柘。

“父皇，儿臣想娶妃。”赵柘恭敬地说道。

“朕会看着安排的。”平景帝有些不耐烦。

“儿臣想娶的是府中的木槿。”

“你胡闹！”平景帝直接把手里的折子扔了出去，折子的角砸在了赵柘的额头上，额头被磕破了，渗出些小血珠。

“儿臣真心喜爱她。”赵柘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若想纳妾，没人管你，一个青楼女子，你说要娶妃，绝不可能。”平景帝厉声说道。

“那儿臣便不会娶妃。”赵柘坚持道。

“这由不得你——行止，你是个聪明人，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别告诉朕真是因为那民间不靠谱的传言。”

“父皇，儿臣这一生也没什么追求了，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赵柘说道。

“你是怪朕拿你当靶子。”平景帝眼神有些阴鸷地盯着赵柘看。

“这是儿臣自己的选择。儿臣没有大抱负，只想有一个衬心人陪着。这也是阿娘的愿望。”赵柘看向平景帝。

“若儿——”平景帝的神色有些动容。

“儿臣很感念您愿意相信阿娘。”赵柘说道。

“当年的事是朕没护住她。”平景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