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呆呆地坐在床上，任由这血染红了衣衫和床铺。

直到无数的光亮从窗口直直跑进屋子里，夏芊浔跌跌撞撞地从床上下来，娴熟地清理这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将弄脏的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刚走到门口，又转身坐在了镜子前。

差点忘了，她本不喜这些脂粉，可为了掩盖这苍白的面容，她拿起这些东西，把脸上的苍白盖了个仔仔细细，又点上一抹桃花色红唇，这才走了出去。

墨玉已经在暗处去了，这澜云山肉眼看着，就只剩她一人。

夏日里的日光毒辣得很，照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适应了片刻这刺眼的光亮，夏芊浔径自搬出屋内的摇椅，在檐下坐着。

明明日光这么好，可她还是觉得冷，太冷了，比冬天还冷。

这个梦，太真实了。

或许，她必须亲自回去看看。

“国主，秋国的大军已经到夏都城下了。”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两人，夏祁晨正襟危坐在高台之上，平静地听着跪在地上的人话。

“我知道了，你走吧。”

字里行间平静地不像一个即将国破家亡的人，地上的人抬头，看着这位仁慈的国主，他为所有人铺好了后路，除了自己。

从公主离开这夏都，他就一步步安排至今，他早料到了这结局，在地下挖了无数的逃生暗道，储备大量的干粮，以求能最大限度保住他的子民。

可是他忘了，他忘了自己，他坐在这大殿之上，平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还不走！”

座上的人看着他，为何他要犹豫，为何他流露出那样的眼神。一国之主，保护子民是最大的责任，准备的粮食足够他们撑到这战争结束。

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

大殿里点满了蜡烛，将这里照的明晃晃的，中央的人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他们的国主，毅然地离开这地方。

夏祁晨站起身，随手拿了一个烛台，将大殿里被风吹灭的蜡烛一一点亮。

他看着这金碧辉煌的殿堂，浅笑着回到那个位置上。

夏日的风也燥热得很，呼啸着吹进殿中，门外飞身进来一人。

看着视死如归的夏祁晨，穆田站在这金椅前，红着眼睛看着他。

“国主。”

“他们快来了吧，两国联手，我们毫无反抗之力。与其陈尸遍地，不如暂且避开。”

“可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国破，国主必定牺牲。

“这天下谁做主并不重要，我只要我的子民能活得好，我早就做好了今日的准备。”

夏祁晨定睛看着门外，一路延伸到夏都的城门。

秋国的先锋带着兵马，立在这夏都门口。

这里有古怪，太安静了，不见一丝人烟。

一路走到夏都，人烟稀少，他们人丁凋落到如此地步吗？连一个迎战的士兵也没看见，顺利得他心里发慌。

难不成是什么一网打尽的计谋？

一挥手，浩浩荡荡的士兵跑近城门，他们要撞开这夏都的大门，可下一刻，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城门虚掩，城中空无一人！

一支先锋人马冲进去，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没听到任何的打斗声。

不多时，第一批进去的人马回到城门。

他们没有搜寻到任何人，这是一座空城。

第二支和第三支人马都陆续回来，没有带来任何的有效消息。

他们搜遍了整座夏都，没看到任何活人，甚至活的畜生都没看见一只。

这是座实实在在的空城。

先锋带着大军走进城门，无任何阻拦，无一人伤亡。

他带着大军逼近那红墙，在那大殿之中，他终于见到了活人。

是这夏都的主宰，一国之主，坦然地坐在高台之上等着他们这几十万大军的到来。

他安顿好所有的人，一个人从容地面对自己的结局。

第52章

他突然对这位国主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敬意。

“来了。”

夏祁晨抬眼，看着殿中乌泱泱的一片，为首的男子眼中有些不知名的东西。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一步步走下高台，走到敌人面前。

“国主，得罪了。”

为首的人对着他恭敬的鞠了一躬，随即让开一条路，身后的人也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夏祁晨穿过那些人，走上了那专门为他准备的囚车。

暗处的穆田转身，向澜云山而去，他不希望芊浔知道这个消息。

政允阁里，秋贺朝得意地看着桌上的东西，传言果然不假，这百鸟朝凤真有那么大的力量。

看着萦绕在手心的黑气，渐渐扭曲的神情暴露了这力量的弊端。毕竟是怨气所化，会逐渐腐蚀身心，直到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