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空(194)

李坦想做的事,应当是让旁人见他臣服跪拜在李坦跟前。

李坦今日是想羞辱他。

所幸温印不在。

赵国公死后,李坦到底顾及永安侯府,投鼠忌器,所以没让温印同他一道入宫。

要是她受辱,他会李坦鱼死网破……

李裕阖眸。

去永安侯府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一个时辰的路很长,但今日心中有事,稍作思量才发现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京中。

从城门口入京,加上盘查还要半个时辰,这一路有李坦的手谕在,通行无阻,但没人敢看马车上的人是谁。

李坦这次让人带他入宫是私下的,李裕心中继续拿捏了几分。

马车继续在城中行驶,因为有禁军开路,所以没人阻拦。

华灯初上,李裕撩起帘栊看向车窗外,初一游百病,今日京城很多人,入夜了也喧嚣热闹,一片繁华之色。但很快,豆大的雨点落下,一场冬雨一场寒,这雨下得寒意就似从地上钻了出来……

李坦放下帘栊,他也怕冷,尤其是在边关受伤醒来后,胡师傅说过,他是无大碍了,但要时间调养,不是那么快。

李裕闭目养神,出来得急,大氅都没带。

……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宫外。

他从小就在宫中,十三岁才去了东宫,即便去了东宫,也都日日出入东宫,他熟悉无比。不用撩起帘栊也知晓马车行至哪里了,只是每一次入宫都不如眼下这般沉重。

但入宫,是离父皇最近的时候。

他想确认父皇如何,哪怕亲眼看一眼都好。

马车在中宫门处停下,中宫门起只能徒步,内侍官递了斗篷给他,宽大的斗篷遮挡了他的脸,也没有伞,雨下越大,如瓢泼一般,他夹在禁军和内侍官中间从内宫门处入内,行至泰和殿外。

宫宴快开始前,泰和殿殿外是不会有官吏的,都是守在李坦身边的禁军和内侍官。

他一眼看到贵平。

贵平看了看他,低头避开他目光。

有旁的内侍官上前领他入内。

殿门打开,他身后的两个禁军压着他肩膀让他跪,殿中的李坦没有抬头看他,一面看着手中的奏折,一面淡声道,“都下去吧。”

内侍官和禁军都退出,殿门阖上,李裕轻声道,“来了?原来离院入宫这么远,早前不知道,你来一趟也不容易。”

李坦一直看着手中的奏折,朱笔御批,似是同无关紧要的人说话,也不在意。

“父皇呢?”李裕直接问起。

李坦没看他,继续淡声道,“父皇两个字,不是该你叫的吧。”

李裕咬牙。

李坦重新拿起一本奏折,翻着,口中不急不慢,“陶家谋逆,通敌叛国,祸及朝纲,险些让长风倾覆。陶家一门当诛,父皇仁厚,念你年幼,又在边关受了重伤,应当命不久矣,所以才留了你这条性命,没有追究你在其中的关系,但也没准备再认你这个儿子。你眼下一个庶人,再叫父皇就是大不敬。”

言及此处,李坦才缓缓抬眸看他,目光中带着凛冽,“李裕,要叫陛下。”

李裕看他。

两人眼神交锋,各有怒意。

李坦轻笑,“李裕,不要挑衅我杀你,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我也可以不杀你,只要留你一条性命,折磨你的方法很多,知道我为什么不动你吗?”

李裕怎么会应声?

李坦轻嗤,“因为你无关紧要,无论你是不是死人,都已经是死人了,我让你入宫,你应当感谢我,对你还存了一丝兄弟之谊。”

李裕淡声,“李坦,这里没外人,不用演了,父皇呢?”

李坦轻嗤,“还真是父子连心啊。”

李裕皱眉。

李坦凝眸看他,“你想见父皇吗?”

李裕眉头拢得更深,“你想做什么?”

李坦缓缓放下手中奏折,轻声道,“我让你见父皇,远远见他一面,但你要是有任何不轨举动,父皇明日就会病故。”

李裕愤怒,“李坦,他是你父皇!”

李坦应道,“你是他儿子,我不是,他连多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视我如草芥,我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我好,他偏心你,不是一两日的事。他是你父皇,不是我父皇。这东宫储君的位置是我自己拿到的,和他没有关系,你越提他,我越恨他!”

李裕噤声。

“我再问你一次,你想不想见他?李裕你最好想清楚,他本来就病重,你要不见,兴许日后再也见不到。”

李裕喉间轻咽,“你想怎么样?”

李坦端起茶盏,似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宫宴会持续两个时辰,父皇会出席宫宴,你在大殿外跪着,诚心恳求父皇宽恕,让他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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