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空(492)

整整两年了……

这段时间说短,短到任何一步都不能走错,一日都不能松懈,才换来的今日;这段时日说长,也长到足以让殿下从早前的少年,一步一步历经磨难,才走到今日。

但即便如此,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浸染了鲜血。

“殿下……”江之礼看向李裕。

李裕深吸一口气,看向江之礼时,沉声道,“告诉汪云峰,郭从容,宋时遇,还有太傅一声,明日起,挥师北上,借道长运,正月里,兵临城下。”

“是!”江之礼应声。

江之礼正要转身,李裕又唤住,“怀瑾。”

江之礼转身,“殿下。”

“把这封信,让人送给李坦。”李裕将信递给他,江之礼接过,眸间诧异,还是应声照做。

临近腊月中旬了。

快结束了。

他和李坦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

……

明和殿中,李坦砸了茶盏,也砸了烟台。

“贵平公公。”殿外,就连云陶都吓得打抖,“公公,陛下这次不一样,这次陛下……”

云陶话音刚落,又听殿中传来怒喝声,连殿外都听道,“朕不管,正月之前,见不到李裕的首级,你就取你自己的首级来,滚!”

贵平微怔,见鲁一直从明和殿中出来。

“公公。”鲁一直低头。

贵平见他下颚处有血迹,应当是被茶盏或是旁的碎片砸伤……

过往,即便是陛下再如何怒意,都不会真将这些东西砸在臣子,尤其是将领身上。

鲁一直还是殿下身边的禁军统领,陛下他,情绪失控了……

贵平朝里一直颔首,没说旁的。

等鲁一直离开,贵平朝云陶问起,“陛下今日见过什么人,或是收到过什么消息吗?”

云陶颔首,“陛下今日就见了鲁将军,旁的人没见了,哦,对了!”

云陶忽然想起,“陛下今日收到红城那处传来的书信,好像是废太子那边的。”

贵平惊讶,李裕的书信?

“什么时候的事?”贵平问起。

云陶悄声附耳,“就一个时辰前,然后陛下大怒,让人唤了鲁一直鲁将军来,再后来,公公您也看到了。”

“我知道,我去看看。”贵平转身。

云陶伸手扯住他衣袖,摇了摇头,“公公,这次真不一样,公公晚些。”

云陶很少如此。

贵平不由驻足。

果真,殿中接连的砸东西的声音传来,每一声都似振聋发聩,让人心中一紧,到最后,应当是砸无可砸,将桌案踢到了。

贵平和云陶对视一眼,都知晓不能再等了。

云陶跟在贵平身后,贵平嘱咐道,“别跟来了。”

云陶担心看他,“公公。”

贵平温声,“我心中有数,别跟来了。”

“是。”云陶应声。

等入了明和殿中,贵平才知晓云陶早前说的这次真不一样的意思,满地狼藉,殿中的宫人无论是宫女还是内侍官都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近乎没有一个人身上没挂彩的。

眼下,所有人看向李坦都是恐惧,但又不敢动弹,更不敢吱声。

忽然听到脚步声,纷纷抬头,看到是贵平的时候,都投来害怕,求救,激动混杂在一处的目光。

贵平环视殿中,沉声道,“这都伺候不好,还要你们做什么,都滚出去!”

几人纷纷感激看向贵平,在贵平目光授意下,相继离开了殿中。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殿中,原本早前盛怒的李坦,才看向贵平,而后缓缓坐回龙椅上,愤怒,恼意,疲惫参杂在一处,比早前见过天家那次更甚。

“陛下。”贵平担心。

李坦沉声道,“李裕送信给我,让我不要再做无谓之争,说阮万水在他手中,把什么都交待了。”

贵平倒吸一口凉气,“阮万水?”

李坦攥紧手心,指尖捏得咯咯作响,又起身抓起一侧的白玉瓷瓶就地砸碎,“无谓之争!朕要他知道什么是无谓之争!”

贵平看向李坦,想说有些话,还是咽回喉间。

……

等从明和殿中出来,云陶上前,“公公。”

贵平轻声道,“没事了,晚些让人将殿中打扫干净就是了。”

“是。”云陶拱手。

贵平正要离开,云陶上前,“公公,打听到了。”

“说。”贵平皱眉。

云陶低声,“方才打听过了,今日早朝上没事,但殿下在寝殿见了黄大人,说是早前早朝上,陛下要征兵,户部说军饷吃紧,有朝臣提议加税,被黄大人呵斥,不解决根本问题,说这两年赋税已经够重,再以后各处层层加码,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再这么下去是官逼民反。殿下后来在寝殿私下见了黄大人,原本还好好的,后来据说黄大人说起根本在几大世家,要想在这个时候应对废太子,只能釜底抽薪,但是陛下不同意,说这几个世家如果投向李裕威胁才更大,两权其害,宁肯牺牲百姓。黄大人怒极,说了声,天子不仁,何以为天子,李家几百年的基业根本不能被毁,陛下听到这里大怒,直接将人扔进了大理寺牢狱,审都不审,过几日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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