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长空(87)

李裕其实已经很困了,但还是没睡着。

因为温印最后那句话,还有在他额间轻轻点的那一点, 他到现在还心猿意马。

尤其是那声,小奶狗……

他好像从没这胡乱的, 看着一个人心砰砰不听使唤得跳着,也忘了移目。

温印说话的时候离他额头很近, 她的呼吸都近在咫尺。

他那时,他那时甚至希望她离得再近些, 就像, 他看过的那本话本子里, 女主角自然而然吻上男主角的额头……

他是魔怔了,还魔怔得不轻。

他明明记得温印第一次说他是小奶狗的时候,他还恼意,也置气。

但这次,他,他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

不是咬张太医那种咬。

就是,他也不知道就是什么。

许是药性上来, 脑子里迷迷糊糊一片,他也迷迷糊糊得想,其实他知道不是咬, 是话本子里, 他反复看过多遍的。

他想亲她……

他想亲温印,这个念头让他再度清醒。

他想亲温印,在她指尖轻轻点了点他额头, 说那句“小奶狗, 魔怔了是不是”的时候……

李裕皱眉, 心中轻叹,而身后,均匀而平和的呼吸声传来,是温印睡着了。

李裕反倒睡不着了,心里就似藏了事情,又似空唠唠的一般。

睡不着,脑海中的事便席卷而来,京中的,朝中的,军中的,还有眼下离院的,都潆绕在脑海间,没有片刻安宁。

他是不应当眼下想温印的事……

离院里,能帮他的只有温印。

温印维护他,是拿他当小孩子,他只能,悄悄喜欢她……

李裕缓缓转身,像早前一样,靠近她,慢慢伸手环上她腰间,将她揽在怀中。

她怕冷啊……

但他没告诉她,他也怕。

而且他从小就怕冷。

但是,他是夫君,总要照顾她些,不是吗?

想到这两个字,他心中莫名忐忑,但又莫名安稳和踏实……

许是这样环着她的时候,两人很亲近,他心中也安宁,脑海中的困意浮上,不像刚才那样睡不着,而是揽着她,慢慢阖眸。

……

到夜里,还是不出意外得被冻醒。

这屋中的碳暖已经很足了,锦帐也隔绝了寒意,只是离院是早前的皇家园林,只是短暂赏梅用的,修建的时候没想过有人会留宿过夜,所以墙面没做精细处理,年久了,也会透风。

他仿佛也习惯了夜里被冻醒,醒来之后只会拽拽被子继续睡,不会像早前一样又惊又恼还带着怨气和委屈,眼下,凑近她就是了,总能拽着些许被角御寒,但温印总能不遗余力得将所有的被子卷走……

他轻叹。

今日要在太医和余妈跟前演习怄气,所以没吃多少东西,又饿又冻最难熬,终于,在实在很冷的时候,他轻唤了一声,“温印……”

温印没醒。

他顿了顿,温声道,“阿茵。”

就在床榻上,锦帐中,只有他们两人,唤她的小名太过暧昧了些,但她真醒了。

阿茵这个名字管用……

但温印醒了,还是迷迷糊糊,睡眸惺忪,他知晓她没全醒,只是下意识睁眼看他而已,但也因为如此,所以她眼里只有他,也盯着他没有移目。

他压低目光,没同她对视,少年的声音轻声道,“你卷我被子了……”

“嗯。”她也轻声。

嗯?

她,她就嗯了一声?李裕不得不看她,却见她已经闭眼了,但因为方才醒着,是转过身来对着他的。

见她又阖眸了,李裕奈何,“阿茵,我冷……”

“嗯。”她再次轻声。

李裕:“……”

李裕心中忽然清楚了,她眼下就是醒了也是懵的,她其实是睡着的,只是会应声而已。

他莫名道,“我,我们睡一处吧,一起盖子,这样,我才不会冷了,我还病着……”

果然,她再次轻嗯一声。

他继续道,“那我抱着你,你别动,我们都盖着被子,两人就都不冷了。”

她继续轻嗯。

李裕心中长舒一口气,虽然知晓是用了心思,但还是偷偷想,她答应的,那他也不算……

李裕伸手揽她在怀中,也应当是他怀中很暖,她也靠了过来。

李裕想起她早前卷被都是因为怕冷,而且睡觉不老实,唯独那两次没有来回动,是因为手在他衣襟里,也靠着他,足够暖了,也不好收手,所以她不卷被了。

李裕顿了顿,尝试着道,“阿茵,你要是冷,可以把手伸到我衣裳里,我……”

话音未落,她的手果然已经伸进去了……

他也不知道她到底算不算睡着。

但她的手不断调整着位置,也越加亲密,他不由脸红,只能开口转移注意力,但自己也没想到说得是,“我真是小奶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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