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春信(224)

“一个称呼罢了,你这么执拗做什么。”她嘀嘀咕咕,叫不出口。

赫连颂道:“你叫我一声,我们就如寻常夫妻那样了。你总是开口闭口王爷,听上去像在招呼陌生人。”

肃柔绕不过,想了想也是,既然已经嫁人了,就该尽快适应新的身份,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他拉扯,便正色对他道:“你听好,我要叫了……”鼓了半天的勇气,明明很寻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出不了口,在他殷切的期待下,才勉强挤出两个字来,“官人。”

他心头滚烫,扶着她的肩道:“我没听清,你再叫一遍。”

肃柔扭捏了下,“官人。”

他笑起来,“再叫一遍。”

肃柔开始嫌他啰嗦,男人家婆婆妈妈的,于是气恼地捧住了他的脸,大声道:“官人!官人!这样总听够了吧!”谁知话音方落,就发现他翻身而起,撑在了她上方。

她心头急跳起来,自己不是四六不懂的小姑娘,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当然知道他的意图,也明白最终会发生些什么。这个时候好像再多的话都是多余的,夫妻之间若是没有那桩事,将来必定危机丛生,所以在他负荆请罪,解开了她的心结之后,她也并不十分排斥和他有肌肤之亲。

他徐徐降落下来,温柔的分量,覆在她身上,垂首吻了吻她的唇角,然后蔓延至耳垂、颈项。

肃柔才明白男人的身体和自己有很大的不同,透过温软的绢衣,抚触到他的脊背,掌下是紧绷的肌理,和蓄势待发的张狂。

呼吸有些困难,脑子里不是全无章法,他挑开她的衣襟,她压住了他的手,“我们昨夜不是商讨过这个问题吗……”

他说:“怕噎死,就不吃饭了?”那指尖顺势游走,翻山越岭,令人惊叹。

有硬物硌在腰间,其实她一直没好意思说,想着也许是他的过人之处吧,毕竟画本上也是这样画的。谁知他探手抽出来,放在她掌心,肃柔一摩挲,竟是他求来的神药。

这算是犯困有人递枕头吗?她惊讶:“你居然随身带着这个?”

他有些不好意思,“这叫未雨绸缪,万一什么时候要用,不至于慌张。”心跳如雷下又问她,“娘子今夜……打算试试吗?”

她没有说话,擎着药瓶的手好像负荷不了那么重的分量,颓然垂落下来。有些事心照不宣,野火烧上身,就让它烧着吧,烧它个昏天黑地,什么都不要去管了。

他顺着那纤细的手臂向上攀升,将药瓶紧紧攥在手里。这东西应该怎么用,他也仔细了解过了,只是头一次难免不得要领,中途让她略等一下,自己手忙脚乱做好了准备,这才缠绵地俯身相就。

女孩子闺中的绣床并不奢华,简单的四根支柱顶着罗帐,看上去素雅伶仃。慢慢罗帐起了一点涟漪,摇摇曳曳,像春日漾动的水波。

窗外的零星小雨,随着夜越深,越密集起来,伴随着风过林梢,疾风骤雨一阵阵浇筑窗棂,几乎淋透窗纸。

廊下守夜的灯笼终于也熄灭了,只听见呜咽的风声不停不息。过了好久雨势才逐渐减弱,天顶的云翳消散了大半,蒙蒙天光之下落英满地,只余那架红漆的秋千,随着余韵前后摇晃。

次日天光大亮,外间女使已经铺排起来了,雀蓝隔着珠帘向内通传,说王爷王妃该起身了,回头还要向太夫人请安。

内寝的两个人早就醒了,只是对坐着,垂首看着床榻上那滩小小的血迹发呆。

肃柔涨红了脸,“怎么办……怪你。”

赫连颂点头,“对,怪我,是我闯的祸。”

要是换作在王府,至少每晚都是有预备的,床头还摆放着巾帕以备不时之需,哪里像现在。

还好血渍并不显眼,照着赫连颂的意思,干脆把褥垫卷起来带回王府,可肃柔不答应,“这样欲盖弥彰,是嫌不够丢脸吗?”

没办法,唤了外面伺候的女使一声,让人送一盆水进来。肃柔牵起床单自己搓洗,赫连颂站在一旁忐忑地看着,洗了半晌,还是残留下了一片淡淡的印迹,肃柔泄气,“洗不干净了。”

赫连颂说怎么会呢,“已经浅了好多,我来。”说罢捞起袖子接手,男人家力气大,又是惯会舞刀弄剑的,结果三下两下,把床单撕出一个老大的口子。

这回可好,彻底完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肃柔摇头叹气:“你可真是帮倒忙,这下怎么交代?”

其实家主的那点事,作为侍奉的人应当见怪不怪的,只是两个人新婚面嫩,觉得不好意思罢了。

赫连颂讪讪将床单裹了起来,“就说是我弄坏的,和你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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