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191)

或许经了一次生死,什么事都能看淡,亦不觉着死有多可怕,但皎娘却渐渐发现,或许死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容易。

或许是那些一日三餐药膳的调养,她的身体竟然好多了,可即便如此,也应付不了精力尤其旺盛的梁惊鸿,这男人仿佛永远不知疲累,皎娘有时候甚至疑心,他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然怎会如此不眠不休的折腾之后,还能精神百倍。

好在,梁惊鸿倒不是天天都会来后院,大约是因北国的使团在燕州,且那正使大人,也就是北国的贤王殿下如今正住在别院客居。

有这样的贵客在,梁惊鸿作为主人自然免不了招待应酬,更何况,即便身在后院,也偶尔能听见从前面传来的锣鼓丝竹之声伴南戏声腔,隐隐约约穿房过脊而来,听在人耳中却更婉转缠绵。

那是南楼月唱的,其实皎娘也只听过南楼月唱过一次戏,但却记住了,或许是因南楼月的声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与不甘,使的他唱出来的戏词尤其让人感动。

皎娘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手里虽拿着绣花针,却半日也未动上一针,因隔着花墙隐约传来的那熟悉的曲调,扰她的心。

韩妈妈过来道:“绣了一上午了,也该歇会儿。”说着径自拿了皎娘手里的绣绷子放到一边的石桌上,把桌上温着的参茶倒了一杯递在皎娘手里。

皎娘喝了一口,温温的正适口,入喉有些甘甜,自从住进别院,每日里的茶便是这个参茶,用韩妈妈的话说,她的身子不宜大补,却又是胎里带的虚,不是一两日能调养过来的,需的从日常茶饭人入手,这参茶便是如此。

皎娘不懂医术,但自己身体好坏是知道的,自从住到别院以来,即便梁惊鸿这样不消停的男人折腾,自己的身体也的确好多了。

从花墙外隐约传来的声腔,皎娘便知今儿大约梁惊鸿不会回后院来了,在别院里住的日子久了,大约也知道些梁府的事,大都是韩妈妈说给自己听的。

故此皎娘知道南楼月虽住在梁府,却并非家奴,而是梁惊鸿特意从南边的倚泓轩请过来的头牌大角,韩妈妈说南楼月是南楚最好的南戏头牌,便是在京城也颇有名头。

这样有名的大角儿,自然是招待贵客的时候才会出来,所以皎娘猜测今儿前头设宴招待的或许就是那位北国的贤王殿下。

想到此,皎娘心里忽的放松了下俩,有要紧的贵客招待,想来今儿梁惊鸿不会回来了才是,想到他今日不回后院,皎娘不觉缓缓吁了口气。

韩妈妈跟了她这些日子,哪会不知她的心思,不禁道:“大娘子是不想六爷回后院来住吗?”

皎娘愣了愣,并未说什么,她可不会打谎,尤其是对着韩妈妈,更没必要说谎,虽然她知道韩妈妈是梁惊鸿的人,但她知道韩妈妈对自己是真的很好,只要不是狼心狗肺之人,面对一个人日以继夜无微不至的关心,怎会不感动,毕竟她跟韩妈妈非亲非故,即便她是因梁惊鸿的吩咐才来伺候自己,但这份真心却不是梁惊鸿吩咐的。

皎娘总觉着韩妈妈很亲,有些时候跟自己的阿娘尹氏有些像,所以也不想藏着掖着,况,便想藏也是藏不住的。

不想打谎又不能直接说是不想梁惊鸿回来,便只得抿抿嘴不吭声,韩妈妈端详了她的神色半晌,道:“其实你不用怕,六爷的性子看似霸道,却极和善体贴的,跟那些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不一样。”

和善体贴,皎娘不由看了韩妈妈一眼,韩妈妈是被梁惊鸿那张笑脸蒙蔽了吧,和善不过是面具罢了 ,至于跟那些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不一样,皎娘倒是认可,的确不一样,因为他更为恶劣,不是胡作非为而是欺男霸女,至少在皎娘活了两世的记忆里,梁惊鸿是她见过最可怕的男人,那张噙着笑的俊脸只是表象,而表象最能迷惑人,不说韩妈妈,便是自己的亲爹娘不一样被他迷惑了吗,在阿爹阿娘眼里,梁惊鸿是个大大的好人,是值得女儿托付终身的好女婿。

韩妈妈见她的目光,知道她不信自己所说,摇摇头道:“大娘子读书识字,是个极通透的人,又怎会看不出一人的真心与否,即便做过一些错事,若是出自真心,是不是也可以体谅一二,老奴活了这么大岁数,经的事也多,如今走过来回头再看,有些看似错的事却是幸事,六爷是至情至性之人,对一人好,便是真心的好,绝不掺半分假意,大娘子如今或许不信,待日子长便知道了。”

第139章 燕州府的大热闹

梁惊鸿的真心吗, 皎娘怔了怔了,这一怔的瞬间,脑海里竟划过梁惊鸿给自己梳头时的情景, 皎娘也不知梁惊鸿这是什么癖好, 喜欢给她梳头,莫说两人并非夫妻,便是那些真正的夫妻, 也没听过男人给女人梳头挽发的,至少从未见过阿爹这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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