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246)

刘小姐心中正慌,听他问话,不及细想便答道:“皎,皎月坊。”出口方觉不妥,以往在家使的帕子也大都是自己绣的,手里这块是去年年底舅舅一家来京里走亲戚,舅母的礼物,自己稀罕这帕子上绣花式样新鲜,与京里的不大一样,若跟母亲出来走动应酬,便喜欢拿出来使唤,却忘了今日并非平常的女眷应酬,更糟的是还被小侯爷瞧见了,还知道是出自外面的绣坊,岂非觉得自己是个蠢笨不通女红针织的女子了,想到此,心下大悔,正要开口解释一二,不妨梁惊鸿已蹙眉招了李顺儿过来问。

饶是李顺儿跟了六爷这么多年,听他问一家绣坊也不免一愣,并非不知道,而是觉得奇怪,他是梁惊鸿手下第一得用的大管事,一手打理着六爷手里的产业铺子买卖,没人比他更清楚六爷手里有多少产业,说句不夸大的话,六爷的铺子产业都算上,比起那些家资丰厚的巨贾也不差什么,只不过爷手下的确没有绣坊,莫非六爷想涉足这一行?不可能吧,六爷的性子怎会与妇人争利,更何况这五年来六爷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儿,哪里还有做生意的心思。

心里虽奇怪却不敢怠慢,忙道:“回六爷话,这皎月坊并未开在京中,而是南边苏州的字号,主营绣品。”

梁惊鸿眉头更是紧了紧:“我怎不记得有这家字号?”

李顺儿:“这家绣坊刚开了四年多。”说着顿了顿方接道:“虽是新字号却因绣功精美,颇有些名声。”

梁惊鸿听了低头又瞧那帕子,帕子是素绢的,并不算多稀罕,却那帕子角绣的那墨竹却栩栩如生极赋风骨,而梁惊鸿之所以问皎月坊,并非是因这墨竹的风骨而是觉着这样的绣功莫名有些眼熟。

李顺儿在旁瞧着,忙提醒道:“爷,这帕子……”虽说不知六爷今儿怎如此反常,竟拿着一方帕子问起来,却今日这样的场合,老太君跟各府夫人小姐都眼巴巴的瞅着呢,且刘小姐那一张俏脸又红又白,眼瞅就要晕过去了,六爷若拿着人家的帕子不放手,若是误会可就麻烦了。

李顺儿可不会觉得六爷瞧上了这位刘小姐,就算这位刘小姐模样生的出挑也没用,自五年前玉大娘子去了,六爷的心也便跟着去了,一个没有心的人,又哪里会瞧得上别人,既没那个心,还是别平白招惹的好,尤其这帕子可是刘小姐的近身私物,拿在爷手里可不妙。

梁惊鸿自是知道这帕子在自己手里不妥,略顿了顿,递给了刘小姐旁边的小丫头,再也未看那刘小姐,转身跟老太君告了罪说有急事需的出门一趟,便命备马,待老太君回过神来,只听见门外渐远的马蹄声,直让老太君想骂都找不见人,还得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若说前头他过去像是对那刘小姐有意,过后却把那帕子递给了旁边的小丫头,众人自然便明白了是场误会,平白给人家一个下不来台,老太君好言好语很是安慰了几句,回了侯府又让婆子特意跑了一趟刘府,送了一整套碧玺的头面首饰给那刘家小姐权做了赔礼。

便如此,也未了断干净,那刘夫人不好意思直接去侯府,却辗转求到了叶氏这儿拐弯抹角的扫听小侯爷对她家小姐哪里不满,还说她家小姐女红针织不比那皎月坊的绣娘差云云,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觉得小侯爷嫌她家小姐不会女工,还特意留了刘小姐绣的一方帕子跟皎月坊的帕子给叶氏,意思是让叶氏拿给老太君瞧瞧。

待刘夫人走后,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意思的叶氏有些哭笑不得,不觉感叹惊鸿那张脸便不似以前那般和悦,这桃花运却一如当年。

想起那日梁惊鸿的古怪行径,心觉蹊跷,便拿了刘夫人留下的帕子瞧,这一瞧忽的站了起来,忙唤了周妈妈进来,急急把那帕子递了过去道:“你瞧瞧这帕子上的绣活像不像……”说到此,禁不住顿了顿方吐出两个字:“皎娘。”

第174章 叶氏的顾虑

虽未说出, 周妈妈却听明白了,禁不住身子一颤,刚接过来的帕子险些滑下去, 忙稳住手低头仔细端详那方帕子, 料子并不很稀罕,是寻常见的素绢,角上绣了一支梅花, 要说帕子上绣梅花也不稀罕,可能把一支梅花绣的这般鲜活的可不多。

周妈妈本就是个针线好的,绣活儿也颇拿得出手,不说府里便是外头有些名声的绣娘也是不能比的, 周妈妈也曾暗暗得意,却当年见识了皎娘的绣工之后,那些得意便散没了, 有句话叫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的扔, 她的绣活儿跟旁人比起来是不错, 可跟皎娘的一比便不值一提了, 当年为了答谢夫人帮她兄弟进学,亲手绣了个插屏权做谢意,绣的是报春图倒也常见,可稀罕的是那正面是梅花, 背面也是一模一样的梅花, 乌油油的枝子上红彤彤的梅花,每一朵的的五个花瓣, 花蕊都栩栩如生, 当真稀罕的紧, 夫人瞧了又瞧,舍不得摆着,吩咐自己底细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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