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266)

管事言辞闪烁,说的含含糊糊,梁惊鸿岂会不明白,脸色一沉哼了一声:“若拜佛烧香能管用,还读书做什么,直接往寺庙里当和尚便了。”

六爷这明显是想到了状元郎心中不爽,管事可不敢答话,府里都知道,状元郎在六爷跟前儿是禁忌,绝不能提。

只不过管事真不明白六爷接了姑苏的八百里加急书信后,跑玉佛寺来做甚,虽说韩妈妈在这玉佛寺中修养,六爷也是隔一两个月才来上 一回,不是六爷不来,是怕来的勤了扰老人家的清净,毕竟韩妈妈上了年纪,加之五年前又得了场大病,人老了最怕病,病一次一个样儿,管事可记得五年前,韩妈妈没去燕州的时候,还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的,身子骨比那些粗使的婆子都硬朗,哪像现在,走道儿都得人搀着,到底是那场大病伤了元气,这几年了也没养回来。

韩妈妈,燕州府?管事忽然福灵心至,六爷这般急巴巴的来玉佛寺寻韩妈妈,莫不是疑心五年前别院那场大火有蹊跷?

若果真有蹊跷,韩妈妈自然是最清楚的,毕竟在燕州府的时候,都是韩妈妈在大娘子跟前儿伺候的。

韩妈妈住在后山的精舍之中,说是精舍其实就是个小院,当年从燕州回京之后,韩妈妈便执意住到了这玉佛寺来,梁惊鸿劝了几次都劝不回去,只得遣了两个婆子过来伺候,却也未想到韩妈妈一住就是五年。

梁惊鸿吩咐其余人在外面候着,他自己走了进去,一进院便听见低低的诵经声从佛堂中传出来,两个婆子正在洒扫,见梁惊鸿进来,忙过来行礼,被梁惊鸿挥手止住,抬脚进了佛堂。

进了佛堂并未开口,只在后面站着,待韩妈妈一遍经文诵完方开口道:“当年皎娘当真死了吗?”见梁惊鸿一句话出口,见韩妈妈身子一震,便知自己猜的不错,当年在燕州的确事有蹊跷。

见韩妈妈仍闭口不言,梁惊鸿不禁叹息道:“这五年来,我常想皎娘必是恨毒了我,不然怎的五年来从不入我梦中,却又想她那样心善的一个人,对下面的丫头都从不说一句重话,院子里的花草也能得她垂怜相顾,怎的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就恨毒了,就算她再恨,都好几年了也该稍稍消了些吧,消了些,是不是就会来看我,纵然不说话,不对我笑也无妨,我只想看看她,可她一直没来看我,想来仍是恼恨我的,三月间瞧见一方帕子,那帕子上的绣工精巧灵动,竟似出自她之手,说是出自江南的皎月坊,我心中大喜,连夜去了南边,不想把南边翻了个过子,也未找到人,待要再寻,皇上却召我回京,祖母说人死了没见能活回来的,是我日夜所念犯糊涂了,可李顺儿却送了八百里加急的书信来,妈妈可知道信里说了什么?”

虽是问句却并未想要韩妈妈回应,接着道:“李顺儿信里说有人送了这个上门”说着从袖中抽出扁长的小匣打开,放到韩妈妈眼前。

韩妈妈看向那匣子,目光凝在那对熟悉的耳珰上,唇角抖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大娘子身上戴的。”

梁惊鸿点头:“您老也说是皎娘的东西,必不错了,如此,这死了五年的人贴身戴的耳珰,如何会送到李顺儿手里的?”

梁惊鸿每说一句,韩妈妈的脸色便白一分,待梁惊鸿说完,已无人色。

韩妈妈虽是下人,梁惊鸿却一直待之如长辈,若非如此,五年前自己断不会饶了同贵儿一条狗命,即便是山匪杀人纵火,可主子死了他当奴才的为何还活着。

只不过当日听闻皎娘死信儿,方寸大乱,急怒之下只想着找到那些山匪碎尸万段,为皎娘报仇,那时候自己心神俱乱,有些细节便忽略了,尤其同贵儿那些说辞,今日想来多有含糊不合理之处。

而当年那场大火中,唯一活着的便是韩妈妈跟同贵儿,若果真有蹊跷,这两人必然清楚,梁惊鸿之所以不问同贵儿,是因知道这件事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以至于隐瞒了五年之久,绝非同贵儿一个奴才能担起来的,便他想做也没这样的胆子。

且,当年同贵儿虽暂代的别院的总管,却管不到后宅,皎娘跟前儿的大小事都是韩妈妈掌着,韩妈妈极喜欢皎娘,怜惜皎娘身子弱,只干系皎娘事无巨细莫不精心,又怎会放皎娘一人在房,进而被那些山匪所害。

梁惊鸿也不想逼问韩妈妈,可当年只韩妈妈在皎娘跟前儿伺候,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韩妈妈清楚,而自己都把皎娘随身戴的耳珰拿了来,为何仍不开口。

梁惊鸿心急起来:“ 您老纵不怜惊鸿的一片痴心,也该想想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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