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藻宫咸鱼纪事+番外(178)

作者:希惜溪 阅读记录

“那妇人说,她本是松江郡一名卖花女,因天生嗓音清越,便常以歌声作吆喝,因此吸引了陈郡令——也就是陈老先生之子陈少爷,陈老先生一生未曾纳妾,只有一个独子,因而对陈少爷百般溺爱,那妇人本不愿与陈少爷苟且,但陈少爷借陈老先生官威,威逼利诱,那妇人被迫从之,然陈少爷对其始乱终弃,还与一松江郡名妓纠缠不清,未婚先孕,奉女成婚,陈老先生也不曾管教,任由风尘女的女儿做了自家的长孙女,那妇人半生潦倒,陈老先生却步步高升,不久便举家迁往京城。”

我虽与父亲不算亲近,但到底是血亲,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我父亲虽是个纨绔,却也还没到那逼良为娼的地步,于男女之事上最讲究一个自愿,且只敢拿钱财诱惑,绝不敢借用我祖父的威名,这卖花妇人若真能国色天香到让我父亲威逼强占她,也用不着街头吆喝卖花了。

卖花女的故事大概率为假,可我二姨娘那事却是真的,如此真假参半,还汇聚了纨绔欺人、始乱终弃、移情名妓、未婚先孕等种种围观群众喜闻乐见,极有利于传播的香艳元素……

这位谏议员也是够难缠的。

冯静仪道:“这谏议员在刑部任职,不去做说书先生,还真是可惜了他这张嘴。”

三皇子道:“谏议员还说,那妇人听说两个家仆是从京官家中来的,便哀求两个家仆为她做主,她说自己为人所害,一生凄苦,不求钱财名分,只求一个公道,家仆写信问主人的意思,谏议员为这女子之事愤愤不平,便让家仆把这女子带来了京城。”

我道:“仅听这女子一面之词,恐怕还做不得真。”

三皇子道:“刑部尚书王大人也有此疑问,那谏议员说,当年陈老先生独子与松江郡名妓的风流韵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此次还有一个贩卖肥松鱼的商人来了京城,那商人在松江郡生活多年,也知晓当初陈老先生独子与名妓未婚先孕、奉女成婚之事,可以为卖花女作证。”

我道:“此事你可告知沈辰了?”

三皇子道:“我已尽数告知了沈将军,另外,那谏议员还直言名妓奉女成婚的女儿便是陈家长女……也就是沈夫人,如今这事恐怕已经传遍京城了。”

我道:“皇上怎么说?”

三皇子道:“父皇说,陈老先生之子并未入仕,寻常百姓家愿意纳风尘女做妾,朝廷无权干涉,但地方官仗势欺人是件大事,需彻查到底,父皇已将此事交由刑部处理了。”

我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刑部调查官员的案子时,除非被查者供认不讳,只要稍有争议,为防止被查官员四处活动,影响调查结果,都会将被查者关入刑部清白司待审。

清白司算不上牢房,而是个软禁的处所,条件不差,无甚折磨,但既为软禁,有狱卒时时监视,随时可能被刑部官员审问,又不能与熟人接触,心理上的苦痛是免不了的,若是身体差些,即使得了清白,从清白司出去也可能一病不起,因此清白司关押的大多是青壮年。

我祖父年岁已高,是万万受不起清白司的折腾的,如果皇上开恩,下了圣旨,也许能免受清白司之苦。

我道:“皇上可有提到过清白司之事?”

三皇子道:“父皇没提过,现在还是初审阶段,刑部不会这么快把陈老先生关进清白司的,但父皇平生恨极官员仗势欺人,这事又引起了这么大的波澜,陈老先生若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自证清白,难免要受些磋磨。”

可沈辰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呢。

我道:“祖父年岁已高,万万进不得清白司,此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三皇子道:“看民意,按我朝律例,陈老先生是必定要进清白司的,软禁在家是法外开恩,若群情激奋,父皇下旨让陈老先生免进清白司,就会有官官相护之嫌,有损皇威。”

“那目前……”

“目前百姓们都是看热闹的心态,还没有特别激愤,现在当务之急是另找人证反驳卖花女之词。”

我烦躁地喝了口茶。

“那就只有等了。”

等了几天,我没等来松江郡的证人,却等来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百越首战告捷,但有一名高级将领意外陷入沼泽中,双腿遭虫蚁啃噬,已现白骨,虽保住了一条命,但终生都得坐轮椅。

同时,又有人弹劾沈辰延误军机,这一次上书弹劾的是个言官,刑部议法中郎,靠嘴皮子吃饭的,在朝堂上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直言正是因为沈辰延误军机,致大宁朝军队元气大伤,才会使叛军首领余烬复燃,我朝折损一员大将和无数士兵,还道出了沈辰突然回京是为我长姐的事,指责沈辰因私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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