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娇(133)

薛鹂犹豫片刻,伸手拍了拍魏玠的后背,嗓音沙哑道:“表哥,我去喝口茶水,我哪儿也不去。”

魏玠没有说话,起身下榻去倒茶水,室内只有远处的桌案上有一盏豆灯,因此看着仍是太过昏暗,魏玠的步履还算平稳,倒茶的时候却明显视物不清,动作更像是在摸索。

薛鹂接过了茶盏,才想起来问他:“表哥既然看不清,为何没有点灯,分明从前的屋子里总是亮堂着……”

“你从前说过,烛火太亮你睡不好。何况如今你在身侧,没有烛火也无甚要紧。”

薛鹂愣了一下,才想起从前为了哄骗魏玠,总说着让他无需害怕黑夜,她会留在他身边做他的灯。不成想她的胡言乱语,他竟会放在心上。

细致是真的,疯魔也是真的。分明知晓她虚情假意,何必还要当真?

薛鹂不禁怅然,饮了口茶,才说道:“我方才梦见薛凌了。”

“薛凌?”魏玠皱起眉,语气明显不悦:“他为何入梦?”

“我梦到他一身是血,瞧着像是快死了。”

“你想让他死?”他面无波澜,只是语气有几分不耐。“何必为此忧心,取他性命并非难事。”

薛鹂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不是,并非要杀他,还望表哥暂且留他性命,日后我见了他还有事要问。”

魏玠难得没有拒绝她,喝过茶水,薛鹂被他捞到怀里抱住。

从前魏玠睡觉都格外端正,不比薛鹂喜爱乱动,他睡得太过整齐,以至于时常让她觉着自己在与一具僵硬的尸骨共寝,是躺在墓穴中而非床榻上。只是后来久了,她总是会睡到魏玠身上,才将他过于板正的睡姿打乱。

次日后,赵郢终于按捺不住,带着兵马前来应战,想要将薛鹂给抢回去。

薛鹂的神女之名传开,让钧山王士气大涨,连她自己都不曾想过会因这样的伎俩而声名远播。然而她忽然被抢走,尽管赵统有意将消息压下去,却还是不能避免人多口杂,神女被夺走,军中也有了流言蜚语。他一面要北上,还要顾着后方的城池,夺回薛鹂的事只好被暂且搁置。偏偏赵郢年轻气盛,实在压不下这口气,擅自领了兵马前来夺人。

魏玠他们正在攻打被赵统夺下的竟陵,如今又要应战,却是因她而起,夏侯信拎着□□从魏玠房门前经过,故意没好气地高声大喊:“红颜祸水,魏郎君当心祸及自身!”

薛鹂听见了也是冷笑连连,见魏玠换了轻甲似乎要上阵,惊讶道:“你要上阵杀敌?”

她还是第一次见魏玠身穿戎装,从前总是极风雅的一人,换上了戎装,竟有有几分凌厉之色。

他眯起笑眼,问她:“鹂娘,你在笑什么?”

薛鹂立刻敛去笑意,夸赞道:“我只是觉着表哥换上这身轻甲十分俊美。”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你在想我会不会死在刀戟之下,而后你好顺势摆脱我,随赵郢回去做你的神女。”

薛鹂脸色一僵,讪笑道:“表哥何出此言。”

魏玠淡淡道:“不打紧,我若死了,你也无法苟活,生死相随,我不会留你一人。”

薛鹂不禁哑然,没好气道:“我只是瞧着你往日里文弱,见你要亲自应战有些意外,哪里会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文弱?”他扫了眼薛鹂的腰腹,意味不明地笑笑,说道:“是否文弱,我以为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薛鹂气急,骂道:“魏玠,你不知羞的?”

第67章

“你惹出的风流债实在不少。”魏玠评价道。

薛鹂心虚地移开眼,愤愤道:“又不是我逼你去担下这些,你若不愿意将我送走好了。”

魏玠眉梢轻挑,笑道:“鹂娘,你再说一次?”

她不吭声,只朝着他露出乌黑发顶以示不满。

很快魏玠便领着人走了,薛鹂被看得很紧,众人都知晓她是魏玠的人,对于钧山王更是意义非凡,事关往后的国运,谁也不敢让她出什么差错。

好在这次晋炤随魏玠出兵,留下的人是晋青。晋青见到薛鹂便阴着脸,显然是替魏玠记恨着她的所作所为。

屋里置了铜炭盆,室内暖融融的,魏玠没有回来之前,薛鹂哪也不能去。此处实在孤寂,她呆坐了大半日,忍不住想到薛凌,出声去问门边的晋青:“晋青,你可知晓我堂兄此刻如何了?”

晋青冷笑一声,竟不肯回答她。

薛鹂脸色也不好,风凉道:“此刻天色已晚,怎得还是不见传来捷报。表哥如此文弱,看着可不像是能上阵杀敌的将军,莫不是打了败仗羞于来见我……”

“可笑。”晋青听到此话,忍不住出声驳斥她:“主公自幼习得骑射,郡公也是立下赫赫军功,他随郡公四处平乱,不知立下多少功劳,且师从天下第一剑,文武双全乃是世家名门的楷模,绝不是什么文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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