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娇(156)

薛鹂心下已经有了决定,支开姚灵慧后,才道:“爹爹见多识广,可否替女儿找一味毒的解药?”

薛珂皱眉,问道:“毒?何人中毒了?”

薛鹂望着他没说话,薛珂立刻反应了过来,险些气愤地喊叫出声,他勉强压下声音后,表情仍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狰狞,咬牙切齿道:“是魏兰璋那个混账给你下的毒?”

薛鹂点了点头,薛珂面色涨红,气得肩膀都在抖。“好个魏兰璋,原是一直用这法子强迫你,如此下作!无耻至极!待他日我定要替你好生出了这口恶气!”

薛鹂长这么大,还从未被父亲维护过,向来是默默受委屈,如今薛珂终于有了点父亲的模样,她心里却没有泛起多少波澜。

以薛珂的性子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她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寻到解药,好早日离开洛阳。

果不其然,兵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洛阳,晌午过后,银灯去打听了一圈回来,才愁眉苦脸地说:“郎君果真被宣进宫了,也不知这回要如何立罪……”

魏玠的身世被责问后,银灯也消沉了好几日。

此战由魏玠一手策划,即便是将军领兵不利,也不该折损这么多人,要算只能算在魏玠头上,被追究也是在所难免。

午后,玉衡居的侍者送来了解药,薛鹂喝过后还留了一口,让人给薛珂送去,好借着这口汤药去查清究竟是什么毒,待她解了毒也就彻底没了顾虑。

战事出了这样大的差错,整个魏氏都处在风波中,既然一切已成定论,他们也没心思纠缠在魏玠的身世上,早早地回去处理要事。洛阳也已经传出消息,平远侯夫人为一己之私替换了魏氏的小郎君,魏玠乃是平远侯之子。

然而这个说法,众人也只是将信将疑。毕竟比起这样令人惋叹的错事,更多人愿意相信光风霁月的魏玠是兄妹通奸生出的孩子。以往高高在上的人,有着如此丑恶的血脉,岂不是连他们普通人都不如。

兴许是终于找到乱魏玠不如自己的地方,上至士族下至庶民,都抓着魏玠的血脉不放,耻笑辱骂着他。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仅仅是暗中羞辱魏玠,并不敢真的上前去冒犯魏氏。

梁晏愤而辱骂魏恒,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世,宁肯离开洛阳回到上郡。薛鹂听闻后,在他离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想偷偷地看上他一眼。

上郡一别后,二人再见却已经隔了一道天堑,连好好说上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若她随着薛珂南下,往后再重逢也不知是何种模样。

薛鹂躲在假山后,只等着梁晏从此处经过,她只看上一眼便好了,也不必说什么话,以免触及魏玠口不择言中伤彼此。

很快梁晏便到了,他走得很快,从脚步声中都能听出他的心情不佳。

薛鹂探出身子看了一眼,遂意后便想要离开,却不巧起了风,被扬起了一片裙角。

梁晏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他余光瞥见一抹突兀的艳色,立刻停驻在原地。

彼此都沉默无声,薛鹂正犹豫着是否要装作不知,悄然离开最好,梁晏却开了口。

“鹂娘。”

薛鹂动作一僵,叹了口气吗,无奈地走过去,在梁晏身前几步的位置停下。

梁晏见她不再动,心口似乎被人捶打了一般闷疼,嗓子也莫名发堵。

从前薛鹂总是小跑着靠近他,定要扑到他怀里,亦或是在他身前站定,从不会离他这样远。

一切皆由魏玠而起,倘若没有魏玠,他不会陷入这种丑事,与鹂娘也早已成婚,怎会有今日的局面。

“听闻你要回上郡了,我来送送你。”薛鹂没敢看他的眼神,目光始终落在别处。

梁晏不想再与薛鹂虚与委蛇,他想到薛鹂从前对他的种种欺瞒,心中不禁生出了些猜疑。薛鹂特意在此等待,而后被他发觉藏身于此,兴许也是在算计他。眼看魏玠失去了权势地位,薛鹂想借此与他重归旧好不是吗?

想到此处,梁晏胸口似乎有什么在发热,整个人闷得厉害。

“你对魏玠生出了情意,是不是?”

他只想问清楚,薛鹂是否当真对魏玠有意。无论她倾心任何人,他都不会如此愤怒,唯独魏玠不行。

薛鹂因他突然的发问而愣在原地,短暂地沉默过后,她摇了摇头。

梁晏松了一口气,他宁愿相信薛鹂是被魏玠胁迫,她不会主动替魏玠遮掩,分明是魏玠拆散了他们,她又怎会与魏玠欢爱。

梁晏看着薛鹂在他面前忐忑无措的模样,心上的火气再难以对她发泄,他有许多话想责问她,甚至起初怨恨她如此轻贱,竟转投了魏玠。然而此时此刻,嫉恨也好怨气也好,都消失了,他还是对薛鹂心存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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