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娇(99)

她才不信疯子的话!只怕不等她走出玉衡居的大门,魏玠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活着才是要紧事,无论有多少屈辱她都要受着。

因为刮了大风,火势难以止住,用来锁住薛鹂的屋子被烧了个干净。除了玉衡居,府中还有不少院子被烧,若不是家仆及时赶到,魏翎只怕是要将自己都烧死在祠堂中。而后不久便下起大雨,火也渐渐灭了,并未闹出什么人命。

薛鹂被锁在了琴房中,魏玠去处理事务,将她丢在此处不管。

琴房安静又阴冷,薛鹂一眼便看到了角落那张废弃的琴。琴身上遍布划痕,琴弦尽数断开。晋炤用石头砸中了薛鹂的腿,以至于如今她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只能坐在原地怨毒地盯着那张琴。

薛鹂伤心够了,躺在软榻上歇息,夜里忽地喘不过气,睁眼后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吓得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魏玠的五指落在她颈间,力气大到让她的呼吸都变得艰难,她涨红着脸去掰开他的手,语气几近恳求:“表哥……魏玠……”

眼泪砸在他手背上,魏玠眼睫颤了颤,似是生出一丝不忍,手指也忽地松了。

薛鹂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魏玠想要抬手碰一碰她的脸颊,被她又惊又惧地避开。眼看魏玠的目光逐渐森冷,薛鹂平复了呼吸,强忍着恐惧主动靠近,缩在他怀里将他搂紧。

她的动作带着讨好,魏玠显然十分受用,亲密地低头吻她。

他闭了闭眼,极轻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舍得就此杀了。

这算是情爱吗?似乎并不快活,反徒增了许多烦恼。

薛鹂远不如面上那般镇静,她被魏玠的阴晴不定吓得要发疯。前一刻仿佛要取她性命,一句话后便能与她耳鬓厮磨,她从未见过如此难以琢磨的男子。

她一边配合地仰起头与他亲吻,一边在脑子里迅速想着自己是否又做错了什么事。却不知怎得,想起了多日前魏玠近乎威胁的话,倘若她不能让他感受到情爱的快活,便没有了留下的必要。如今的魏玠兴许是感到了厌烦,亦或是她今日想要逃走,惹得魏玠心中不耐,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一吻毕,薛鹂扯了扯他的袖子,眸子水盈盈的,唇瓣也好似染了一层花汁,娇艳无比。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身体会因薛鹂而产生异样,冰冷的吻也渐渐有了热度。

薛鹂柔夷似的手指被他握在掌中,他呼吸有些不稳,额头抵着薛鹂的肩缓缓平复,片刻后,似乎仍未有好转,他的唇摩挲着薛鹂的侧脸,嗓音低哑道:“鹂娘,你知晓该怎么做吗?”

薛鹂脸颊火烧似地发烫,她咬了咬唇,半晌没有吭声。

魏玠做了二十余年的正人君子,繁衍子嗣的男欢女爱是为天理,而这样的下流行径于他而言却有几分难以启齿。

说不如做,他索性捏了捏薛鹂的指尖,将她带向自己。

琴房一向是魏玠寻求清净,去除杂念的地方。人生一世都有既定的命数,他要为了魏氏而活,恪守礼教节制欲念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他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薛鹂,让他奉行多年的仪态礼法在欲念前溃不成军。

侍者端来净水与帕子,魏玠握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替她擦洗干净的时候,她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谁能想到克己复礼的魏玠,在动情之时能发出这些声音,让她一个听者都羞愤欲死。

那些喘息与轻|吟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一直到魏玠若无其事地叫来侍者,她仍觉得回不过神。

魏玠擦干了手上的水,沉思片刻,问道:“鹂娘对乐安做过这些吗?”

他的心情似乎还算愉悦,语气便也带了几分温和的笑意。“莫要骗我。”

薛鹂连忙答道:“不曾。”

她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世上与我如此亲密的仅有表哥一人。”

魏玠连她用过的杯盏都要丢弃,倘若她与梁晏有过什么还敢碰他,只怕不死也要被剁了这双手。

他坦白道:“乐安已经离开了洛阳去往上郡。”

薛鹂强忍失落,只露出些许无奈,说道:“我与世子无缘,能与表哥相守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笑了笑,似允诺一般说道:“只要鹂娘爱我,我亦会永远待你好。”

夜色已深,魏蕴猛地坐起身,薄衫已被冷汗浸透,凉风一吹冷得她霎时间清醒了过来。动静引来了守夜的侍女,侍女立刻递上茶水,关切道:“娘子可是做了噩梦?”

魏蕴缓了缓,低落道:“我梦到了鹂娘,有人欺负她,无论我如何追都追不上她……”

薛鹂已经失踪多日,侍女不知劝了多少回,只好安慰道:“薛娘子定会平安无事,娘子还是莫要为此伤神了,连平远侯府的人都走了,娘子心急又有何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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