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权君王偏要强求(184)

作者:吴蚕已老 阅读记录

朱霁的语调里没有气愤,只有落寞。

一阵秋风萧索起来,沈书云的垂绦遮住了脸颊,也遮住了她满脸的泪痕。

“美人与江山,你应该都要。将来,还要有世家贵女作为良人,来助力你。既然夺了江山,就安稳坐下去,莫给旁人机会,才能避免生灵涂炭。”

朱霁觉得唇角有一丝咸味,才知道是自己的泪。

“我不放手。这储君之位我可以放下,但不能让你做妾。”

他将衣襟包裹住沈书云纤细的身形,对她诚恳道:“为了你我可以不要性命,冒死进京,难道还会在乎什么皇位么?沈书云,你小看我。”

沈书云在他的衣襟上默然拭去泪水,“那便放我走,如何?”

朱霁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瞳孔一缩,面容陡然冷了下来。

“你是蓄谋已久。”

朱霁终于明白,沈书云在跟他兜圈子。

既然不能够娶她为正妻,那么沈书云在逼他做选择,要么,接受她成为侍妾,不在令朱枋将目光落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也不在迁怒于任何旁人,要么便是松开手,放她离开。

“东宫的景致如此之美,美得像个金子铸的笼子。”

沈书云推开朱霁,用纤柔的指尖去拨他垂下的一缕头发,对他说:“夜深了,殿下明日还要去宣政殿,我们就此别过。”

她说完,并不等朱霁的回答,便挺直了腰板,一步又一步地从连廊下了假山。

朱霁看着沈书云离开,最终也没有去追,这一句“别过”,他不清楚是说的现在这一刻,还是未来的永远。

——

一连数日,朱霁都在宣政殿住着,以公务繁忙为理由,没有回到东宫。

念春看着有些着急,在七八日的时候问沈书云:“究竟你与他当日在亭子里说了什么?既然是不责罚那死奴才,为何要闹得彼此不得见?”

考虑到如今沈书云在东宫位置尴尬,朱霁的爱慕,似乎是沈书云所有安身立命所指望的东西。

不能成为太子妃,念春自然是为沈书云难过,但是若朱霁真的从此对沈书云不再喜爱,沈书云的处境只能更糟。

但念春自幼也知道沈书云绝对不是一个小性儿的人,反而更好奇,她所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我也在赌,”沈书云把手上正在泼墨的大笔放下,眯起眼睛审视了一下画了一个晌午的这幅写意山水,觉得是近来最喜爱的一幅,满意的点了点头。

“赌什么?”念春不解。

“赌他究竟,可以钟情于我到什么程度。”

念春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姑娘是要逼得他们父子反目,好做太子妃?”

沈书云有些嫌弃地拧了眉头,用笔杆子敲一下念春因疑惑而递过来的额头,谴责道:“亏你想得出来。媳妇智斗恶婆婆的话本子看多了,只剩下了个驴脑袋。”

念春说:“若我说,如果上次侍女院那事,真的有什么懿旨,那位贵不可言的人,还真是像个恶婆婆。”

沈书云低头去用帕子擦拭手上沾染的墨汁,然后把微微上提的袖扣还原,遮住了方才画画时裸露的如同两节玉藕般的手腕。

“你说话要留神,咱们身边说不定哪里就有耳报神。走了个昭华,没准还有别的什么人。”沈书云敲打念春一句,念春吓得忙收了声。

沈书云看着笔下浩渺的山水,觉得人其实极其渺小,短短几十年,其实根本抓不住什么。

但愿朱霁能够想清楚,不辜负她在心里,有他。

第八十九章

贤帝的登基仪式在入冬第一场雪的时候举行, 年号靖国,意在举国安宁,不生事端。

京师本处在南方, 极少下雪。却自从蓟州兵变之后, 似乎每个冬天都下雪了。

钦天监的监司说, 整个华夏都在步入一场冰川季, 往后只会越来越冷,京师的冬天只会越来越冷。

气候变冷,本来不利于农业稼穑,满朝文武却道, 这是上天有意把蓟州的气候搬到京师。以此证明,朱枋是天选之子, 夺位是天命所归。

朱枋只是在龙椅上微微一笑, 对这些见风使舵的群臣, 微微一笑,甚至冕上的玉珠都不曾晃动一下。

随后, 京师的高门, 纷纷惨遭他的清算,尤其是那些曾经在先前上书帝王削藩的人。

史书记载,篡权后的朱氏父子,清算旧帝近臣七十余名, 全部株连九族,一时间京城的高门大院, 有一大半都人去楼空, 此次清洗被称为靖国之难。

沈府是太宗时开国的簪缨世家, 但昔日的荣恩公府有两件事, 记在朱枋的恩仇簿上, 一时曾经关押过作为质子的朱霁,二是除了荣恩公之外,沈雷还曾经从戎大破过今日帝王麾下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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