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帝王家+番外(196)

作者:月亮文 阅读记录

可这话从臧宓口中说出,刘镇却如被敲一记警世钟,言行亦有所收敛。

他蹙眉思索片刻,觉得臧宓说得极有道理。律法约束天下人,可若天子便不守法度,随心所欲,谁又会将王法二字看在眼里?

“阿宓,我并无需借助什么庞大的家族势力。若是有,今日反是祸事,若臧家势大,你父母哥哥岂能容忍我拿他们的田地动刀子?头一个要跳出来阻拦我,骂我大逆不道呢。”

“你能不为着取悦于我,就屈节改志,敢对我说出这番逆耳忠言,这十分难得。让我晓得,我并非仅是寒门的皇帝,也是世族的天子。这当中必然能找到折中之法,平稳过渡。”

他能说出这番话来,臧宓这些日子心中的疑心和坚冰也渐渐消融。刘镇倾身挽住她的手,这一回,臧宓未再将他的手甩开。只是他能因她的话而有所反省退让,那她是否也应从善如流,遵从旁人的谏言,为他纳些嫔妃美人?

因着这层顾虑,这些日子臧宓心中每每郁郁寡欢。

刘镇的土断之策先前以铁血杀戮强势推行,自此之后,却渐渐放缓步伐,着朝中八座丞郎共同商议,吵了许多次,大半月后,终于拟定律法下来,规定同族之中,若有贫贱之人无田地可耕种,族中应拿出部分公田,以供其耕种生活。

若族中本就贫弱,则许其迁徙到人口稀少的郡县开荒,三年之内免其税赋。

而原先朝中征税名目繁多,诸如房前多种一棵树,屋上多盖几片瓦,家中添丁进口等,都需缴税;反是大族之中奴仆众多,却为其隐瞒户籍,逃避徭役和丁口税。

刘镇取缔了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杂税,规定尅日为奴仆申报户籍,否则一旦查明弄虚作假,必将严惩。

……

种种政令推行下去,当年收上来的税负却非但未骤减,反而还盈余了许多。刘镇不由感叹,从前劫贫济富的苛政猛于虎。

至于宣城公,也因臧宓的谏言而免除了流放北疆的命运。只是他当众行凶,仍被废黜禁锢在家中一年。他惯来十分享受被人追捧,游历山水之乐。禁锢在家,不得自由,不过十余日,便觉要了半条命,不久就藐视律法,大摇大摆出府,约了一众旧友,去城郊寻欢作乐。

而后被有司纠察弹劾,削了爵位,打发到永州做郡守。只是在郡之时,与刺史屡有冲突,又因与当地豪强生出龃龉,纠集仆从殴斗,再被贬官为县令。

如此郁郁不得志,这位昔日的国公爷每日饮酒射猎,全然不将衙中公务放在眼里。最终竟因苛待下仆,一次醉酒之后鞭笞奴仆之时,被人推下水中淹死。

刘镇听闻此事,且喜且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因着上巳之时在荷池边与臧宓倾谈一次,近来二人之间颇多了几分理解包容。

刘镇感激臧宓肯直言进谏,教他不偏不倚,行事不至于太过偏狭,徒增杀戮黑暗,将来即便功高无匹,仍要背负诸多骂名。

而臧宓也体谅刘镇处境艰难,为其不改初心动容。甚至在犹豫许久之后,终于择定了几位美貌的女子到宫中,邀刘镇一道用午膳。

臧宓如今已二十出头,原本也是如花年纪,只是做了母亲,自觉比不上云英未嫁的少女,明眸皓齿,肌肤吹弹可破,眼睛里藏不住对年轻有为的帝王的倾慕艳羡。

她也曾如云一般娇软轻柔,天真而无忧无虑,笑容美得如三春枝头明艳的花。如今回头看,慨叹韶华易逝,只羡少女纯真明媚。

刘镇想必也喜欢那般纯挚无暇的女孩儿。

往日刘镇即便再政务繁忙,每日午膳和晚膳总要与她一起,只是如今小山狸渐大,从前总缠着臧宓,如今见了刘镇便挪不开步子。要爹爹骑马,要爹爹喂饭,要爹爹陪着去草丛里抓虫子摘花。

两个人中间多了一双明晃晃的眼睛,臧宓羞于在女儿面前与他亲近,而小山狸夜里离了她,又总哭闹不止。

有一回刘镇让乳母将孩子抱出去,她却哭得吐了出来。臧宓心疼孩子,只得又出去将她抱进来。如此这般,虽夫妻重聚,两人之间竟没有多少能独处的时候,更别提夜里尽兴。

可今日,刘镇一进门,却不见小山狸跌跌撞撞迎出来,桌边反而坐了几个陌生的女子。一见他进来,紧张得立即跪地行礼,可眼神总若有似无地往他身上瞟。

那种眼神,刘镇再熟悉不过。他亦知道心悦一个人是何等滋味,可他心里珍而重之的女人,却站在几个女子身侧,盈盈笑着与他一一介绍这些女子的身份。

刘镇有些气怒,不是说了看着他多瞧旁人一眼,心里就酸涩不已么?却终究敌不过外面的闲言碎语,开始主动为他物色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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