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帝王家+番外(9)

作者:月亮文 阅读记录

“我不是故意……”臧宓隐约猜到方才手腕撞歪了匕首柄,不意切伤他手指。

因为口中长时间塞了巾帕,一时被取出来,唇干舌燥,臧宓的声音有些嘶哑,悬心吊胆,唯恐触怒了刘镇,令他翻脸。

刘镇有些窝火,扬手将匕首一掷,深深插在土墙上,没好气道:“你若是故意的,现在还能安然站在这里?”

转头撂下一句“水凉了可没人再给你烧”,而后踢开大门,趿着鞋子重重地走远。

也许是晓得臧宓对他并不放心,刘镇走到柴门附近,远远离了房屋这边。恰一条野狗从门前经过,黑暗中瞧见人影一晃,冲刘镇吠了一声。

这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刘镇不依不饶与那野狗隔着低矮的院墙吵起来。一人一狗呜呜汪汪,互相挑衅对峙。

臧宓疑心他是为闹出些动静,想让自己放心。可他那样声名狼藉的流氓,又怎可能?他不过是晓得她已是残花败柳,不想碰一个脏了身子的女人。

臧宓在墙角找到一根木棒抵住木门,趁着刘镇与那野狗耗着,迅速脱了衣裳清洗。

因忌惮着刘镇随时会回来,她此时倒没功夫难过伤心,匆匆清洗过,臧宓自然不愿再穿那身脏污的衣裳,冷得抖抖索索,拉开了柜门。

柜子里有些空荡,凌乱地塞着一件厚衣裳,再两件过夏的单衣。这便是刘镇所说的两三件衣裳。

这并无选择的余地。臧宓摸着那厚衣裳絮的棉花也并不多,只得将柜子里几件衣裳都穿在身上。而他唯一多余的裤子套在她腿上,挽了几圈仍嫌长。且因为磨损得厉害,上头几个破洞并未缝补,腰身也肥大了一圈。

臧宓尚未收拾好,就听隔壁一个尖刻的妇人声音,斥骂刘镇:“深更半夜嚎啥呢?”

“恁大的人,跟只狗较劲,脑子病得不轻!”

刘镇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多时,院中又传来呼呼舞动棍棒的声音。

臧宓梳洗完,悄悄移走了门后抵着的木棒,望着房中孤零零一张床,有些发愁今夜如何睡。

这是刘镇的房间,她总不能将人赶出去不让人睡觉。可若要与他同处一室,过一整夜,臧宓心中又不敢。在醉贤楼时,她一心求死,可眼下有了生的希望,她仍记惦母亲,想念徐闻。且她心中有诸多的怨恨,有那么多不甘……

臧宓绞紧手指,坐在床沿,思绪有些出神。直到刘镇练完一套棍法,终于拿长棍挑开木门,这才蘧然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

“你早洗好了?为何不叫我?”

刘镇在外头苦捱着时间,背上被汗水湿透,连拇指上的伤口都未处理,口气听着有些不悦。

臧宓低垂着头,张了张口,声气喑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刘镇见她这副畏惧的模样,想起从轿中抱起她时那般凄惨的模样,只得将责怪的话忍了下去,径直褪下身上湿透的衣裳,旁若无人就着臧宓方才用过的水,拧了帕子擦汗。

他身量颇高,肩膀宽阔,紧绷的肌肉顺着腰身收下,瞧着既魁伟,又兼具劲道的美感。臧宓不意他竟如此,慌忙瞥开视线,拘束地侧过身,盯着脚下的地面。

他带来的压迫感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令人喘不过气来。臧宓忐忑不定地卷着身上粗布的衣裳,几乎将本就脆弱不堪的布料抠出一个洞来。

那边刘镇正拧着手上巾帕,忽而想起什么来,转头蹙眉看臧宓:“你洗时将脏水舀出来没?”

臧宓怔怔回头,与他视线相接,忽而明白他的心思。

他嫌弃她脏。他本是个不讲究的人,但因为那水是她方才用过的,他忽而介意起来。

臧宓心里有些闷闷的,眼睛一热,酸涩难言。连刘镇这样微贱的人都嫌弃她,那徐闻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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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请求

臧宓敛下眼睫,默然点了点头。

短短一日,她历尽世情冷暖。昨日还是枝头明艳盛放的繁花,今日已是辗转零落,被碾进泥泞里,践踏在尘埃。

痛彻心扉的屈辱令她心里千疮百孔,而旁人有意无意地鄙夷轻贱令她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活着,原是那么难的一件事。

刘镇虽是个粗豪的人,却有胆大心细的一面,此时便敏锐地察觉到臧宓面上神色细微的变化,意识到他方才那话,令她多了心。

他只是觉得旁的男人留在她衣物上的东西叫人反感,却并非是厌恶她。只是他一个大男人,要与她这样面皮薄的女子说那个,只怕会适得其反。

这令他心中有一丝不自在,虽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反而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焦躁。

这样的情绪于他很陌生,为缓解心中的负疚感,他故意重手重脚,捧起水哗哗往身上浇,好掩盖掉臧宓身上令人难以忽视的静默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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