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他们悔不当初(143)

崔漾却不多说这些,见内劲对父亲无用,搭着他的脉搏,缓声背了一段管子,像幼时一般,倒着背。

就像公羊丘说的,崔呈每次叫她背书,她表面上很不以为然,实则每次都要倒着背,因为每次她一背完,父亲无不是开怀大笑。

崔呈起先很暴躁,似乎头疼欲裂,后头似乎陷入了回忆里,渐渐安静下来了,接着开怀大笑,“是小九!是小九!”

他呆呆坐着,忽而喜忽而悲,手舞足蹈,“老大,老二,我梦见小九了!梦见小九长大了!”

崔冕连声应着安抚,见妹妹面色苍白,担忧地看了眼旁边的侍从。

崔漾摆手说无碍,只是叫蓝开在中正楼收拾出一个偏殿来,给父兄住。

崔冕崔灈想说出宫去住,但看妹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听有臣子求见,先带着喝了药昏昏沉沉的父亲去偏殿。

是两个父亲的故旧,想问父亲好,崔漾记得这二人,让他们去请示兄长们,如果父亲愿意去,出去走走,也许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蓝开见陛下撑着额头,面上一丝血色也无,担忧问,“陛下传唤医师来看看罢。”

蓝开不知道如何劝慰,陛下面容上除了没有血色外,神色平静,似乎并不需要劝慰。

崔漾撑着头调息一会儿,案桌上放满的药材药具也不能叫她觉得真实,想去看父兄,但刚才消耗了仅剩的一点内劲,现在起身都困难,只坐了一会儿还是心神不宁,觉得今日的事似做梦一般,极不真实。

过去的十二年里,无数个日月,她都希望父兄能活着,后头年纪渐长,已不会去奢望这些事了。

父亲虽是花白了头发,但五官容貌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两位兄长变化很大,原来都是谈笑挥毫的少年郎,现在已没了当年战马银鞍的意气风发。

崔漾出了一会儿神,吩咐蓝开去偏殿看看。

蓝开去了回来回禀,“安定侯和两位崔将军都好好的,宦从和宫女都是奴婢亲自挑选的,陛下安心歇息,安定侯已经睡下了,两位将军舟车劳顿,陛下明日再与他们叙话不迟。”

崔漾略安心,撑着额头阖目养了一会儿神,吩咐道,“你去取两碗药,送去地牢,看着人灌下去,再回来。”

“你亲自去办,避着一点人。”

给的是砒/霜,蓝开吓得瞪圆了眼,却不敢多说什么,叫了两个小黄门,亲自准备了。

沈平一直在中正楼对面的屋檐上,看那名叫蓝开的宦从出了正殿,身后端着托盘的两名宦从神情畏惧,离药蛊能多远有多远,心神微凝,前后想想自洛阳到现在发生的事,也就能猜到了。

自己杀生之仇能顾忌国政,能用则用,素来冷静自持,但若与亲族相关,王行被肢解,王家被灭门,现在废帝对崔家父子动过杀心,只怕不能轻饶,又迁怒于兄长,前些日子还与兄长调制染发的药剂,好叫兄长不让人非议,这便送去一碗毒药了。

沈平捡了两枚石子,打翻那药碗,拍了拍大猫,顷刻掠进崔家父子的偏殿,进去后开门见山道,“因着废帝对三位动过杀心,陛下现在要杀了废帝和我家兄长,但杀了三位,对废帝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崔冕问道,“你是谁?”

沈平答:“草民姓沈名平,家兄是沈恪。”

崔冕崔灈久不问政,却知道沈恪、沈平此二人,一是士林,二是游侠,俱都变了脸,兄弟二人安置好父亲,立刻去正殿寻妹妹。

崔漾脑袋埋在大猫柔软的皮毛里,听外头哥哥喊小九,才又抬起头来,让哥哥们进来,自己也站了起来,“是父亲不好了么?”

崔冕摇头,言简意赅,“草民听人说,陛下要赐死安平王和沈恪,请陛下收回成命。”

第48章 、望天下人皆无忧

崔漾抬眸, 看向跟进来的沈平,眸光锐利。

崔冕直言道,“在父亲和哥哥出现以前, 小九没杀他,哥哥也一样, 感谢他当年在华庭殿救下你,你杀了他,心里不会舒坦, 所以,就不要杀他。”

崔漾嗤笑一声, 因为这半日的恩情,她已经饶过他许多次了。

崔冕沉默片刻, 才又看着妹妹道,“当年在洛阳,遭王家死士截杀,我父兄三人是崔石所救,崔石本对我们恨之入骨,得了司马庚的命令,将我们送至交跖, 送到后没过几日, 便自刎了。”

崔漾霍地看向哥哥,“崔石是爹爹最忠诚的部下,护卫, 是崔府的管家。”

崔冕摇头, “他本是前朝灵西王的护卫, 当年战场上救父亲一命, 赢得父亲的信任, 从那时起,就潜藏在父亲身边了,漠视司马庚救你,是看在幼时你对司马庚多有回护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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