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他们悔不当初(268)

翻看着竹简的青年五官并不如何出色, 却自有一种周正清癯的书卷气,这样的书卷气不似沈恪离世出尘, 反而是林间清竹,普通,坚韧,并非宁折不弯,却也自有另一番气度。

王铮淡淡问,“她给你下了什么毒。”

陆言允手轻搁在被褥上,这男子寡言少语, 却是最了解她的人, “只说是毒药,家中长辈亦中了药。”

沈平给他把脉,果真是寻常人难解的毒药, 如今两人都中了她的药, 她待两人格外不同, 沈平感知到了别样的偏爱, 眸色几变。

许是些许热意, 沉睡的人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她睡觉素来自由,这会儿便开始翻身裹被子,中衣蹭到膝盖上,露出修长且弧线美好的腿,玉色的脚踝,微粉的脚趾,修剪得当弧度与她本人全然不相似的指甲,睡梦中偶尔动一动。

想着她平时冕旒在身,明黄龙袍的模样,不免觉得反差。

王铮给她盖了两次被子,均被踢开后,便不管了。

陆言允为人端方,僵硬地别开眼,并不去看,沈平眸光却直接。

若是她冷了,他会把她的脚放在怀里暖和。

想象过那情形,沈平俊面微红,却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只颇为懊恼自己学了医,如此便是他服下毒药,她也不信他的。

王铮淡看他一眼,另取了一把折扇,与她轻摇把扇,当年他亦学过医,起先她不许他学,他非要学,后来也不学了。

睡着的人似乎感知到了丝丝凉爽,往他身边靠,大约察觉到了凉意,靠进他怀里。

王铮搁下折扇,轻轻躺平。

沈平眼睛里喷火。

王铮收住眼底的愉悦,淡声示意,她睡个好觉不易。

沈平再想动作,也只得作罢,听她略说了一些,也知从无到有,建一座抵御倭贼的雄关费神,陵林城毕竟距海岸州郡太远,沿岸有无可驻军屯营的营地,倭贼一旦登岸,陵林城鞭长莫及,常常叫倭贼抢了便走,将南都迁建三郡交接,屯兵镇守,非但倭贼不敢轻犯,便是海陆海贼,也容易肃清许多。

心中装着的都是朝政,对于他们的相思苦,连敷衍也懒得敷衍。

沈平想戳一戳她的脸,想扑上去吻她,又不忍扰她睡眠,心里便一团火,问陆言允,“她可是在服用一些烈药。”

经络已有被修复的迹象,复起的真气内劲汹涌得澎湃,只待伤势痊愈,便可流转循环。

沈平自觉武学上造诣无人能及,也从未见过这等功法,除却神府充沛了许多,武学根基也是先前数倍有余。

学武的人都知道,武学根基决定了武学上限,似她这般从起1点便已经叫常人望尘莫及的根骨,从未见过。

只她武学根基本不是这样的,也并非原先便这般宽广浩渺,似乎是使用了什么药物功法强行开辟的,若非他习医术以来对医武一道多有研究,根本把不出心脉里被压制住的异样。

陆言允知道药方中有一味药的作用,遂有些不自在,把城镇里医师的话重复了一遍。

几乎立时便有四道眸光落在他身上,沉甸甸有如实质,尤其身侧耀眼的男子,杀意有如实质。

睡着的人手已经摸上了折扇,睁眼时又放了回去,三人便都噤了声。

崔漾稍坐起来一些,看了会儿天色,诧异问,“还不睡么?”

陆言允擅长种地捞鱼,约莫与王铮有话可谈,崔漾要起身挪到一旁去,王铮着恼,将她压回榻上,“你歇息罢,我们也睡了。”

崔漾自是察觉出了这位丞相暗黑的眸光里眸中不知名的情绪,颇觉莫名,“怎么忽然不高兴了,方才说什么了。”

王铮并不提方才的事,凡是逆天得来的,无不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他曾见过她承受经脉逆行筋骨寸断之苦,眼下便只愿她此后再不受这般折磨。

日后对她有异心的人,他来查。

对她有威胁的人,他来杀。

王铮看向自己的手指,这双手修长如玉,她虽从未说话,却常常看着出神,做饭,题字,读书,虽无武功,依旧可以杀人。

崔漾扫了沈平一眼,王铮取出一枚印信,开口道,“臣有西域城池十二国,均愿意效忠大成天子,开边市,归大成,陛下若并不厌恶微臣,臣自请立为皇后。”

他话语沉稳和缓,却叫卧房里的气氛静了一静,陆言允收紧手中竹简,沈平眼底喷火。

崔漾在听他说起西域诸国的情况时,便猜到他应已掌权,至少是部分属国,以及不菲的兵力,只是他不说,南边的事悬而未决,暂时她不会考虑再动兵戈,她便也不提。

然而放其坐大也是不可能的,以王铮之能,倘若为国主,它日必为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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