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他们悔不当初(283)

鲲鹏扶摇而上,驰骋九万里。

这是道家最高的境界,而他还在追寻真理的路上寻找着。

洛青衣亦不喜欢这道人,看他们是暗卫,忠于陛下的命令才是职责所在。

箭矢对准沈平,申兴拱手道,“你们的计谋早已败露了,陛下料到你们会自作主张对妖——对道长下手,发诏令过来时,印信上已有圣令,说不定你的兄长此刻已在牢中,沈公子,再不收手,末将只能带你二人的尸体回去了。”

“你的武功虽高,但万箭穿心,想必也难逃。”

桃花酿清醇,并不算烈酒,但饮多了也醉人。

又一盏桃花酿递到面前,这次是王铮敬的,敬的是他们相伴长大的四年,不好不饮,崔漾接过,晃了晃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沈恪也来敬酒,说的是太学里的事,崔漾倒也没有太生气,只是见几人渐渐坐立不安,心中些许好笑。

脑袋有些发沉,崔漾半撑着额头,酒盏里一樽清酒,洒在阶前,敬给那个骄傲炽烈的少年。

秋修然柔声问,“陛下心情不好么?”

崔漾手指摩1挲了下额侧,未言语。

是为那个少年罢。

秋修然轻扶她的肩背,叫她躺下,靠在自己曲起的腿膝上,自己展了折扇,与她轻摇散着酒气。

旁侧坐着的沈恪起身,拜了拜礼,挪到了身前,半跪着,给她捶腿。

王铮做了不甜的甜糕,好看的手臂卷着衣袖,正剥葡萄,晶莹剔透,美如画卷。

为了一个荣枯,几人已是做到这般地步了。

崔漾看了四人半响,靠回秋修然膝盖上,见几人分明身体僵硬,面红耳赤,却非得做这等事,心里好笑,姑且也不戳破,双腿交叠搭上案几,张口接了王铮递过来的葡萄,慢慢咀嚼,叫那清甜的果汁溢满口齿,让司马庚也来捏腿。

对上那一双清湛的凤眸,司马庚有一瞬间几乎觉得她已经识破他们的计谋了。

但她一直是这等恣行无忌慵懒享乐的脾性,眼下这般荒唐的情形,不是不可能。

且她酒醉微醺,半醉半酣的情态,已恍惚了他们的神志,已没办法好好思考一整件事,更不要说临机应变。

现下她半靠在秋修然腿上,他与沈恪一左一右,给她捶腿。

荒唐之极。

远处立着的三五奴仆,已面红耳赤僵成了石桩,千汲和白菘互看一眼,都想避开,可一动岂不是要惊动那五人,更是死罪,犹豫挣扎再挣扎,只得继续屏息,当一棵牢牢扎根在地上,不惹人注意的树。

夜风清凉,崔漾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感知万物的声响,思忖关这几个人几个月,才能叫他们长一长教训,懒洋洋开口道,“居山,喂酒。”

秋修然端了酒,触及那潋滟润泽的唇,手却一顿,喝了一口,低头要渡给她,王铮眸光微沉,抬手要拦,磕碰到酒樽,崔漾手快,折扇一展,挡下泼溅出来的酒水,扇骨一收,酒水洒落旁侧玉阶上,蹙眉看四人,“怎么了,慌成这样,酒杯也拿不稳了。”

崔漾看了看天色,懒得走,知道大师经过这一场刺杀,定也吓得不轻,复又躺回去,淡声道,“莫要等了,王铮你去把菱角洗了,叫他三人剥出来,剥完自觉去宫里地牢待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认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司马庚打算再劝,王铮知她实则动了怒,只是不爱发火罢了,再劝只会火上浇油,朝司马庚与沈恪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劝了,起身去洗菱角。

崔漾看了眼秋修然,黛眉微蹙,“你精通大成律令,不知道刺杀官员是抄家灭族的重罪么?他三人声望高,有的是臣子求情,你呢,不想当大成第一富商了。”

秋修然拨了拨案桌上的鎏金算盘,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唯一一件,“如果死,能叫你脱离妖道的控制,我想,我没有什么不可以。”

又道,“且草民昨日拜托了那位照顾陛下半年之久,于陛下有救命之恩的陆公子,他会替草民求情。 ”

崔漾气笑了,原是想放他一马,现下又将关押四人的月份翻了一翻,拔气提身,回了宣室,翻看完奏疏,听谒者通传御史中丞求见,正好有政务商议,便宣他进来了。

崔漾把御史台送来的三卷奏疏给他看了。

从表面上看,是普通的岁末述职奏疏,实则竹简的隔层里,藏着绢丝,做奏疏的人手艺精巧,竹片与寻常牍片一般厚度,实则是两片一模一样的竹片相合而成,每一片里面藏有一条薄薄的绢丝,共有二十六条,拼凑起来,便是一封血书,里面细数鄞州漕运盐商勾结,尸沉河工,自县官以上层层受贿,主薄郡官横死的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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