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他们悔不当初(285)

但查只是查,朝政繁忙,很难日日抓贼。

可以增设监察院,监察百官,但已有御史台,想增设监察院,阻力不小,需徐徐图之,也需要一个契机,鄞州案或许是个不错的开口。

只不过监察院本身也是人来做事,只要不是什么也不想要没有欲望的孤寡人,总有一日会被裹挟,监察院只能管一时,管不了长久。

绕开官员,广开言路,设置一条渠道,叫百姓直接走到她面前,可将血书呈到她面前,但前车之鉴,李家、高家的事没有过去多久,地州百姓想要走到上京城,三十人最后只剩下了被追杀的两人,若非遇到陈林,这一份血书,到不了她手里。

说来说去,还是从察举选官这一步便错了,她不可能年年亲审每一个官员。

仿佛一株枝繁叶茂的树,她从这堆树里,剪切下枝丫来种新的树,最后只会叫这一种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还是选官的问题,改变选官的途径,叫选上来的官员相互之间没有瓜葛关碍,都是天子门生,能解决一半以上的弊端。

寒门不起,再选也是勋贵。

说到底还是寒门士子的人数太少。

书简堪比黄金,笔墨昂贵,当下能读得起书的,至少也像陆言允,曾经家有薄产,算不得真正的寒门子弟。

天下千千万万没有见过书简,没有见过笔墨的男女老少。

就算崔氏书库有千万藏书,惠及的人也十分有限,因为没有这么多的竹简,也没有这么多的刀笔吏。

崔漾手指搭着太阳穴,轻轻动了动,“吩咐工曹司,叫他们找出一种比竹简轻便,又比绢帛便宜容易着墨的东西,比毛笔更容易书写的笔,三个月,朕要见到成果。”

于节不知道怎么忽而拐到书简的事上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天子的意思,应声称是。

三百万贯的贪污,不管流到什么地方,总有一个去处,便是什么人花了,也得花多少补多少。

崔漾算了算这笔钱,以及上京城无官职在身的户数,吩咐道,“南营的教学已颇具规模,等下你回职上拟旨,每户人家可出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男女孩各一名,免束脩午食,每日按时到课,每月可领五枚铜钱,单男孩,单女孩皆可,一月后截止登册,两月后开学。”

于节一震,旋即便想明白了,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可帮家用的能力很小,非但可以读书识字,还免去束脩,一顿午食,每月领五枚铜钱,有钱的人家,勋贵的人家自然看不上。

只有贫困的人家看得上,可以想见,圣令一出,在上京城引起的轰动,百姓们必奔走相告,欢呼相庆,蜂拥着送家里的孩子入南营,可见一时盛况。

于节压下心潮,心里轻叹,提笔记下圣令,一晚上十几条,看似无意,实则桩桩件件可行,“教授孩童的老师……”

崔漾取过旧朝时的奏疏查阅,“来日召见今岁推选的孝廉,朕稍有询问便可。”

于节精神一震,是了,陛下只要询问可有教授过学子,学宫里的学子,自然而然愿意免束去南营里教学历练。

已至夤夜,月上中天,于节将陛下看完的卷宗放回原位,崔漾看了他摆放的位置,虽是归于原位,但竹简摆放前后正反的位置与方才时不同,又懒得动手,吩咐他把整个卷司的案宗都翻了一遍,挪动位置。

于节是个直爽的性子,觉得很没必要,却也听令行事,认真把架子上够得到的绢帛竹简都挪动过,做完这些,已是腰酸背痛,被汗湿透。

崔漾定了微服私访的时间,朝于节温声道,“鄞州的事莫要声张。”

她倒要看看,地州上的府衙,到底是烂到什么程度了。

于节知道这是无论牵扯出的官员有多少,又有多少权势都要重办的意思,谢恩应下了,在这件事上,陛下从来是不会姑息的,尤其眼下,天下局势刚定,鱼龙混杂,正是需要立律令,肃朝纲的时候。

非要要查,还要严查严办。

只是微服私访……

陛下莫不是又想避开选后宴。

于节又急了,“陛下,选后宴的事拖不得了!”

崔漾失笑,“不是下个月么?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选出来的,你们先筛选一层罢。”

于节盘算着与群臣提议把选后宴提前,先办完陛下交代的事,出了宫也不回家,重新到太常寺拟定了吉日,定在了十日后,他一夜没睡,亲自跑了各家臣子的府门,第二日清晨朝议上,上呈了提前选后宴的决议。

刁同甫、宴和光提议泰山封禅。

锦绣江山的舆图在金銮殿里铺开,刺目的红已被清湛沉稳的靛青蓝掩盖,山川巍峨,江海涛涛,四海之地,皆归大成,甚至连文帝时也未能收归的南国、卫氏三韩都已纳入大成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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