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前任捡走了(129)
她愿意对自己用心思,这件事令他内心满足到近乎肿胀。
但他不愿让她太过得意,于是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起身洗漱,路过她身边时,温热的掌心轻轻按在她肩头,可以冷着嗓子道:"……限你三日内完工,回头若有空闲,再多做上几件。"
"……是,大人。"
她能说什么呢?还能直言相告这不是替他准备的吗?
敢泄漏半个字,怕不是他就要拧下自己脑袋了。
面对她少见的乖巧柔顺,裴振衣似乎极为满意,从身后生疏地抚摸了一回她的侧颊道:"今日进宫去,我已向陛下提过了你父亲的案子,只是兹事体大,牵连甚广,死罪或许可免,却不可能全身而退。"
“真的?”宝颐惊喜地叫出声。
这是她几日来听得最好的消息。
为了家人,她过得茶饭不思,忧心忡忡,还需强打精神应付着情绪不稳,时常发疯的裴振衣,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情势好转,她激动到想哭,想大声喊叫,只得用帕子用力捂住嘴,喉咙口憋出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
她慌忙站起来,准备给裴振衣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恩德,他替她办成了这件事,莫说再多亲一亲她的嘴儿了,便是现在对她做更过分的事,她也一千一万个乐意啊!
“多谢裴大人!”她眼泪汪汪福身:“大人若不嫌弃……”
裴振衣道:“先莫要高兴太早,你父亲毕竟犯了大错,便是侥幸活下来,也多半要流放,或是充徭役。”
宝颐迷茫地收了惊喜神色。
自打出生以来便没离开过帝都,流放?徭役?她的脑筋里甚至从未出现过这两样东西。
“哦……”她问道:“会很辛苦么?”
“……”
*
不知怎的,情思浮动的氛围顷刻散去了,又换作了裴指挥使的刑狱小课堂。
桃花儿再来敲门时,正见宝颐正襟危坐,竖起耳朵倾听,裴振衣手持一卷书册,严肃与她讲解:“西北地远严寒,九死一生,东北气候稍好,只是要充作徭役,修城墙的活计也颇为艰辛。”
想起父亲那脆弱的身子骨,宝颐的眉毛再次蹙成一个忧虑的小尖。
她紧张地抠着床桌下的雕花:“那……能不能让父亲留在帝都呢?”
“不行。”他道:“哪怕只是被教唆,弑君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靖川侯府运气极好,碰上了圣上这个仁君,若换成先皇,莫说你一个姑娘,如今你的松江老家都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这么严重?宝颐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手指一用力,居然啪地抠下了一整块木雕桃花。
捕捉到裴振衣无奈的目光,她讪讪地把自己手贱的后果摆上了桌,垂头丧气道:“我明白了。”
也罢,自家亲爹做错了事,能保全性命已是不易,她不该奢求太多。
“不论怎样,我都该谢谢大人。”她正色道。
“你想怎样谢?”裴振衣合上书本,轻声问道。
宝颐不吭声了。
先前他倒是说了他想趁人之危,可她当真邀请了他,他又不对她下手……
怎么会有如此别扭的人?
天色渐晚,她早就困倦不堪,心里石头落了地,也没多迫切地想讨好于他了,只干巴巴道:“我愿侍奉大人,但我天资鲁钝,不解风情,故烦请大人赐教,该怎样拜谢大人?"
裴振衣抿嘴看她半晌,被酒气熏过的眼睛怅惘而迷蒙,直看到宝颐头皮发麻,神色躲闪,才缓缓开口道:"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消老实待在我身边便是。"
宝颐乖巧道:"好。"
*
哄好了裴振衣后,宝颐吩咐了桃花儿杏花儿伺候洗漱,桃花儿神情失望得很,期期艾艾道:"姑娘,厨房都烧水备着了,怎么屋里却迟迟没有动静?"
宝颐疑惑:"该有什么动静?"
桃花儿小脸一红,恰如她的名字:"算了,裴大人敬重姑娘,实乃正人君子。"
宝颐一头雾水,经过她俩时,听到桃花儿在同杏花儿窃窃私语:"裴大人可是不行么,怎么面对姑娘这般玉柔花软的人间尤物,都能死死憋住?"
杏花儿给了她一肘:"你别瞎说八道!这儿是人家的宅院,可不比侯府松散自在,乱嚼舌头根子,小心那秦管家整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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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悉悉索索忙乱一阵,烛火熄去,两人同被而眠。。
黑暗中,宝颐莫名其妙地又清醒了,细听身侧之人同样一时长一时短的呼吸声,实在忍不住,终究将咂摸了不知多少回的问题问了出去:"大人为何要推开我呢,可是不喜欢我了吗?"
身侧的男人顿了顿,回过了头来。
暗淡夜色中,宝颐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侧脸轮廓如一面玉石造像般俊美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