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前任捡走了(16)
“所以,你莫要再自作多情了!”
他说得如此掷地有声,正直铿锵,四下一瞬间静极。
宝颐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竟然有人会用这个词语形容她——自作多情。
对于眼高于顶的靖川侯府五姑娘来说,没有哪个词能比自作多情更加可恶了。
她呆立在金银木边,眼睁睁看见裴振衣面带寒霜地退开,那避如蛇蝎的态度,好像她身上带了了不得的瘟疫一样。
怎么会这样?
从没有男孩子敢这样对她,他怎么敢!
愤怒与尴尬揉杂成了一股浓浓的征服欲,在这一刻,宝颐把姜湛扔去了爪哇国,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不拘什么手段,她要让裴振衣拜倒在她唐宝颐石榴裙下,心甘情愿地当她的面首。
他不愿意是吧?她偏要勉强。
裴振衣不愿与她多言,冷脸持起那盏粗茶,顺手泼在了花坛子里。
宝颐脸色一白,忍耐。
片刻后,她强迫自己露出甜甜的,天真的笑,背着手一蹦一跳道:“你生气啦?”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我只是逗一逗你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
然而裴振衣也并不傻,宝颐态度转换得太快,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皱眉看了她一眼,便目不斜视地走入了屋中。
宝颐拎起裙子,跟在他后面也跑了进来,把结实的木门一关,欺身而上,裴振衣甫一回头,便见一条百蝶穿花的广袖横在了他面前,上面还带有一片金银木的碎叶。
他闭了闭眼,心中似在气闷叹息。
“五姑娘……”他斟酌着开口。
可宝颐这次没有再说那些不着调儿的油腻台词,而是单刀直入,扔出了杀手锏。
“裴振衣,我跟你说正经事儿,你对我大伯有恩,送了他最后一程,唐家上下自是感激不尽,以珠玉良田相赠皆不在话下。”
“可是呢,慧眼识了你这颗珠玑,求了阿爹让你入唐氏族学读书习武的人,却是我。”
“什么?”裴振衣微怔。
宝颐悠悠笑道:“没听懂吗?那日丧礼过后,我去求了阿爹阿娘,让他们邀你入族学读书,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我,你是没资格跟着学里的大儒们念书的,明白吗?”
“为什么。”
为什么挑中他?
“因为你生得好看,我恰好缺个面首。”宝颐很坦率:“但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你要文武双全,镇得住场子才行。”
少年抿唇望着她。
寄人篱下,受人恩惠,他的理智回笼后,气势不知不觉短了几分。
她主动求人收他入了唐府,不管是出自什么目的,对他来说都是一桩难得的机会,这份恩情不得不记。
欠了人情该怎么办?乡人的道义远比帝都中人来得简单直接,只有知恩图报一条路。
所以这次,裴振衣没有毫不犹豫地挥开她,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门与宝颐双臂的空隙间,目光落在她眉目上。
她脸上有少女独有的细细绒毛,门外朦朦胧胧的光透进来,照得她脸庞白里透着红润,用书里的话来说,像沾了点胭脂的粉扑子,嫩得让人想掐一把。
当然,裴振衣不会做这种孟浪之事,毕竟,大小姐还在忙着威胁他呢。
“……可是啊裴振衣,我能让你进来,自也能让你原样出去,非但你要滚出去,连着你的弟弟妹妹也别想来唐家读书,你可是个好哥哥,应当想让他们有个好前程吧。” 宝颐笑道。
她说话的调子软,还带点南方人士婉转的腔调,威胁起人来也像是撒娇,可是偏偏歪打正着地击中了裴振衣的软肋。
宝颐小巧细白的手拂过他的侧脸,他下意识地躲,可宝颐执着地一次次将他的脸掰正,如是重复了几次后,他终于放弃了,任由宝颐的手掌抚摸着他的面颊,轻声道:“五姑娘究竟什么意思。”
她稚气又恶意地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你别怕,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话本子里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你越是拧着我,我越是想尝尝你这瓜究竟是什么滋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怎么不明白呢?
裴振衣如一尊木雕般一动也不动,神情由难堪愤怒,逐渐转为一种认命了的无奈。
——好像在受一场漫长的大刑。
宝颐十分满意,对,这就是她期待的反应,这样屈辱但又不得不受着磨难的裴振衣,可比油盐不进的他瞧着可爱多了。
谁稀罕捂冰块,累不累啊,宝颐想,我们聪明姑娘都是直接撬开的。
“五日后我们在族学见,”宝颐踮起脚,靠近他耳边轻轻一吹,细声道:“我费了大气力才将你塞进族学,你可要好好学着,别让我一番心思白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