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前任捡走了(7)

作者:獭祭鱼鱼鱼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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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卫肩负拱卫皇城之责,偶尔也奉皇命去做些不光彩的事,其中兵士大多出身小康人家,也有少量勋爵子弟。

然而,镇抚司指挥使裴振衣则是个异数。

作为本朝最年轻也最贫寒的指挥使,他的经历励志到可以写成男性向话本子登上书肆销量榜首。

因其年少时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唯独留下了一对弟妹,过两年后,祖父也因病亡故,此后只剩三个孩子相依为命,附近道观的观主怜惜他们失怙,主动将他们收入道观教养,这才让他们勉强生存了下来。

蜀地地近边陲,频遭战火洗礼,清寒平静的日子过了十年,某日,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外邦军破天荒的进了山中,四处搜寻一番后,抓来观中老幼审问:可有残兵经过此处。

年轻的裴振衣护着弟弟妹妹和老观主,用不太流利的外邦话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外邦军走后,裴振衣掀开老地窖的盖子,静静看着藏在地窖里的中年男人。

对方通身伤痕,血肉模糊,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杀了吧。”老观主道:“留着是祸患。”

裴振衣摇了摇头:“不用杀。”

“他已经快死了。”

一眼便知此人命不久矣,他抓出观中仅存的草药,配了一副帮人缓解疼痛的草乌散喂给了他,让他走得稍微好受一点。

不出所料,那人烧了两夜后,还是因高热而撒手人寰。

回光返照之时,他将随身的血书托付予裴振衣,指引他将此物送去帝都靖川侯府,切记不能让其落入外邦人手中。

裴振衣接过血书,用最平淡的声调问:“可有报酬?”

对方虚弱地笑了笑,气若游丝,然不掩骄傲。

“我唐家乃一等一的勋爵之家……你办成了这事……定不会亏待于你……高门大宅……银钱田产……皆不在话下……”

什么唐家,什么勋爵,什么大宅,裴振衣听不懂,但银钱这两个字,他可是狠狠地听懂了。

连年战乱,观里捉襟见肘,等米下锅,问此人要了路印文碟,他果断动身。

去了帝都才知道,原来他救的这个倒霉鬼大名唐深,传至第二代的靖川侯,大齐有名的武将,这次是为平番邦之乱而挥军南下,然而运道不好,出师未捷,身先交待在了边陲之地。

站在唐家镶金砌玉的大门前,裴振衣恍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救了个来头颇大的人。

唐家在震惊中得知了事情始末,感念裴振衣送了家主最后一程,主动赠予了帝都城郊的良田以及钱款若干,并在棺木抬回帝都后,提出让裴振衣留在府中寄住,顺便上唐府的族学。

十七岁的裴振衣沉默地应了下来,彼时的他不知道,偶然的一次善意施救,给他的后半生掀起了多少惊涛骇浪。

命运把他推到了不属于他的地方,也将那个不属于他的人推到了他面前。

*

书房里烟尘弥漫,地板被窗外射进的柔光照得透亮,汗水从鬓边滑落,重重滴在上面,形成一滩又一滩小小的水渍。

狠狠将刀劈入了木偶人的腰侧,二十岁的裴振衣喘着粗气,一手除下外衣,粗暴地团成一团,掷了出去。

鹊灰色暗纹绣的常服兜头罩在木偶人上,上好的布料被揉出一道道难看的皱纹,停滞一瞬后,颓然滑落在地。

裴振衣死死盯着它,眼里几乎能擦出烈烈火星,好像这件衣裳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是啊,这件衣服裁剪斯文累赘,太贴身,不易活动,穿在身上极为别扭,所以自裁好起他一次都没有再穿过,可今日出发去唐家前,他站在衣箱前翻了快一柱□□夫,最后鬼使神差地从衣箱最底层掏出了这身衣裳,并按帝都人的规矩系好了挍腰带,把腰身勒得劲瘦,还挂上了他最名贵的那块御赐玉佩。

他记得唐宝颐说过她喜欢男子窄腰长腿,显得风流潇洒,从前在一起温存的时候,她也总爱抱着他的腰。

当时做这些的时候不假思索,可现在想来,这些举动简直蠢得好笑,他明明是去羞辱她的,为什么还要打扮成她喜欢的模样?

他在做什么,他究竟在做什么!

平日里清冷寡言的指挥使此刻发丝散乱,胸膛起伏,好似被恶霸猛揍一顿的野狗。

她轻浮又庸俗、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他应该狠狠地把她甩出去,强迫她和她那些庶姐跪在一起,用最冷厉的声调奚落她,然后满足地看着她哭得泣不成声。

可他没有。

无人的书房中,裴振衣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面对一室冷清,他背靠着墙,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

外头有人在叩门,李衍恭恭敬敬的声音飘了进来:“……禀告指挥使大人,唐家诸郎君已尽数下狱,女子已押入教坊司,七万两抄来的雪花银正堆在库房中,等待户部前来点算,不知大人可还有什么旁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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