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前任捡走了(86)

作者:獭祭鱼鱼鱼 阅读记录

宝颐抬起水濛濛的秋眸,管事的话生生堵在了喉咙口。

善才叹道:“管事莫要忘了, 今日要来那位最是爱姝色,每回都点司里最美的姑娘, 咱们若让一个平平无奇的丫头登他的台,他指不定要发怒的。”

管事被宝颐清泠泠的目光盯着,支吾了半天,最后不自觉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来吧。”

*

此时窗外已日色西沉,半面余霞铺满了帝都西边的天际线,此时大多数居民都正碌碌归家,而教坊司最红火的时辰才刚刚到来。

宝颐还来不及思考, 便被善才先生生拉硬拽去了一条飞虹般雅致的连廊。

行至此处, 教坊姑娘们的生活痕迹已经见不到了,四处都收拾得一尘不染,窄口青花瓶子里配着时令桃花, 地面光可鉴人。

连廊直直通往教坊司东面, 临着街的一座小楼, 宝颐只在窗子里见过这座高阁, 隐约记得钱姑娘曾一脸艳羡地说过, 那楼里陈设奢靡雅致,每一件器物都价值不菲,那儿的恩客也阔绰,一出手就是数两金银。

驰道杨花满御沟,红妆缦绾上青楼,这是教坊司内最风光的地方,只有最有头脸的姑娘才会被点去那儿伺候贵人。

能去那楼上开宴的,起码要是个当朝大员,皇亲国戚才行。

一张美丽的脸在教坊司里当真很管用,钱姑娘想了很久的机会,竟然被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了。

可这又是什么好机会?不过是卖笑卖艺而已,像一只花瓶被摆到了多宝阁上,看着是贵重起来了,可归根结底不还是一只瓶子?

宝颐五指屈起,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的肉中,想起裴振衣对她不闻不问,想起阿娘把她藏去供桌下时那决然的眼神……她这几日里发疯一样地想救出爹娘,可偏生她除了一张好看的脸外一无所有,佑护了她十八年的琉璃罩子碎了,她独自站在雪雨风霜中,才知道这世间残酷起来,简直让人无暇喘息。

人只有在最深的绝望恐惧里,才会出卖珍而重之的东西,比如脸面,比如尊严。

她已经入了教坊司,注定要受万般搓磨,那还不如凭着自己唯一有的这身皮囊,去勾住一个所谓的贵人。

宝颐知道这法子是蠢得好笑,可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没得选。

陷在泥里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往日最瞧不上眼的那种女人。

善才皱眉道:“你在发什么呆,快点过来换好衣服,待会儿还要上妆,别磨磨蹭蹭的。”

宝颐回神,讷讷应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豁出去一次,可她瞧见那所谓衣服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一件衣服,因为这衣衫根本没有蔽体的功效,不过是几片软金薄纱并一只牡丹纹抹胸短衣而已,一旦穿上了身,整段腰腹都暴露在外。

上身清凉,裙子也同样不堪入目,宝颐从未见过侧边开叉的石榴裙,行走间半条玉腿若隐若现,便是最放荡的女人也不敢这么穿。

刚燃起的斗志瞬间便熄灭了去,宝颐快被羞哭了,颤着声道:“我不要……”

一旁弹月琴的女孩嗤笑了一声:“进了教坊司迟早要登台献艺的,扭扭捏捏,是想装给谁看?”

另一个姑娘放下眉笔,瞥她一眼:“许是还在做被贵人看上的美梦呢。”

“听说了么,她还瞧不上别人,非要问镇抚司裴大人,”她扬起描画了半截的眉毛道:“裴大人洁身自好,又焉能看上她这样的?”

几个格外刻薄的姑娘笑作一团,也有看不过眼的,斥道:“宝颐妹妹家中生变,是为不幸,可又哪儿轮得着你们幸灾乐祸了?”

宝颐面露万分痛苦之色,心中天人交战不知多久,终是咬牙道:“拿来,我穿。”

*

肚皮上凉飕飕,宝颐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不管不顾地落荒而逃。

她们千金大小姐最是要脸不过,装扮成这样给男人弹箜篌,属实是丢尽了尊严体面。

在教坊司的这几日,每当宝颐以为自己已经把所有矜傲都卸下来扔了时,总有更加令人崩溃的挑战等着她。

换完了衣服后还需梳头上妆,梳发丫鬟给她挽了个堕马髻,可妆师持着马毛刷子对着她脸比划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宝颐肤色莹润,不施粉黛已足够妩媚,对着这张脸,好像一切装饰都是多余的。

她接过妆师手中的螺子黛:“我自己来。”

自打她换上了这不堪入目的薄纱衣,方才出言嘲讽她的月琴姑娘脸色就不太好了,由幸灾乐祸转为一种难言的酸涩,目光反复流连于宝颐微微起伏的山峦,丰润的臀,笔直修长的腿,最后落在那段白玉胜雪的纤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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