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前任捡走了(99)
裴大人似乎在回忆一些遥远的往事,神情怔忪,目光失焦地落在远处。
半晌,他蓦然道:“你把这绷带绑回刚才的模样。”
军医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裴振衣道:“她打了两个结,一个在肩膀,一个在腰侧,是那种女子喜欢的酢浆草结,双耳的。”
军医懵了:“啊?”
裴振衣也觉得丢脸,可一想到宝颐见了她打的结被拆了,定又要叽叽喳喳怀疑是不是别的姑娘给他换了药,于是硬着头皮道:“快点,马上便是朝会了,莫要磨蹭!”
“大人莫要为难下官了,”军医束手无策:“下官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这种……”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因为他看见他那清冷如刀的指挥使大人,正以一个难度极高的动作,背过双手,抓起绷带,流畅的背肌拱起充满力量感的弧度。
然后……熟练地打了两个小蝴蝶结。
*
前夜折腾了整宿,宝颐趴在裴振衣床上,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如果不是院里传来喧闹声,她还能接着睡,把他的床底睡穿。
脚步声掺杂着女子的娇斥,分外扰人清梦,宝颐揉了揉眼,脑袋因乱七八糟的故梦而昏昏沉沉,她翻身而起,随便在旁抓了件衣裳,披着推开了门。
然后和院中的陌生女孩尴尬地四目相对。
那陌生女孩与她年龄相仿,约莫十七八岁,手持一只木盒子,穿俏丽的青色罗裙,皮肤微黑,面容清秀,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宝颐顿时被吓得清醒了。
“你是谁?”
“失陪!”
两人一齐开了口,宝颐赶紧退回屋内,把门狠狠一关,满屋子试图寻找一件正经点的衣衫出去见客。
然而,裴振衣这屋子里连只母耗子都没有,上哪里找体面合适,还能见人的女性外衫?
宝颐慌乱翻找,那姑娘已经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二话不说把她逼到了墙角,一双眼在她身上脸上来回逡巡,震惊神色中浮现出无法掩饰的伤心。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宝颐胸前。
宝颐昨夜借来的里衣并不合身,在床上翻滚了半夜,领口散得更加厉害,那雪白沟壑清晰可见,其汹涌程度令人咋舌。
好一座光洁圆润的白玉山峰。
那姑娘眼圈都红了,无法接受地后退两步,末了抖着手指向宝颐:“你……你……”
宝颐屈辱地试图申辩:“姑娘想错了,我不是……”
那姑娘跺脚怒道:“青天白日的,你穿件衣服吧!”
*
宝颐委屈。
是自己不想穿吗?是她根本没有正经衣裳啊,如果披了昨天那件舞娘服出来见人,那说不定这姑娘看了要被她的狐媚味熏晕过去。
不穿好看衣服,宝颐是没底气说话的,她臊眉搭眼地躲去屏风后道:“姑娘误会了,我……我没有能穿的衣裳。”
“就这件还是裴大人的。”宝颐指了指自己方才随意披的外衫:“我……我不知会有客前来,一时怠慢……”
那姑娘惊呆了,见过不要脸的,但没想到能不要脸成这样,这是什么品种的新型狐狸精啊!
她深吸一口气,恶狠狠问道:“别跟姑奶奶废话,说,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裴哥哥的卧房中!”
宝颐被她吼得兔头一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老实交代:“我姓唐,名宝颐,行五,从前是靖川侯府的女儿。”
那姑娘皱眉,重复一遍:“唐宝颐?你就是那靖川侯府五姑娘?”
哟,她知道自己?
宝颐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正是正是,虽然现在落魄了,但她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谁知那姑娘露出了嫉恶如仇的神色,好似在看一坨有害垃圾。
“原来你就是那始乱终弃了裴哥哥的坏女人!如今出现在这儿,穿成这副不整齐模样,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她把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眼中怒焰熊熊燃烧。
“是他赎我出来的,我现在是他的丫鬟,自身都难保,哪来心思使什么阴谋诡计。”
宝颐很识时务,不敢随意挑衅这位看起来一拳能打飞自己的姑娘,只敢小声解释。
她看了几眼那姑娘,小心问道:“姑娘,你可是裴幺儿?”
她隐隐记得裴振衣的幼妹叫这个名字。
“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姓?”那姑娘把手中篮子往边上一放,张口就是冲人的火药味,没好气道:“老娘姓张,我哥和裴哥哥是同袍,一同出生入死过的。”
宝颐不吭气,原来不是裴振衣的妹妹,那她来自己面前瞎摆什么谱?
她对裴振衣有所亏欠不假,但也轮不着一个外人来审判他俩的恩怨,而且这外人看起来对裴振衣颇为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