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饲(221)

作者:富贵金花 阅读记录

但很快他便适应了托碟上的重量,稳步向屋里迈去。

顾珩走进屋内,身后的门也被墨隐带上。

桌前早已不见秦观月的身影,顾珩将托碟平稳放在桌上,转身向内室走去。

内室榻前的帷帐全部被放落下,层层叠叠地遮掩着榻内的风光,只有榻旁一双凌乱相叠的绣鞋,还足以窥得帷帐内躺着的是一位姑娘。

顾珩弯腰将那双绣鞋放好,撩开帷帐,坐在榻边。

秦观月蜷缩在榻上背对着他,双臂很警惕地环拢在一起。

“月娘,今日我很高兴。”

榻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提高声音又反问了一句:“高兴?”

秦观月脆生生的冷笑了一声:“丞相自然是该高兴,毕竟今日之后,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丞相与公主多么般配了。”

在把顾珩拦在门外的两个时辰里,她在屋内,目光所及之处皆有顾珩的影子。

书台前是他曾经握笔绘文的地方,瓷缸前他常站在那处捻食喂鱼,榻上更是尽染他身上的松木香。

可如今看来更像是一种笑话。

在他人的眼中,只有柔安那样出身的女子,才堪与顾珩相配,那顾珩又是怎么想的?

她不敢问,但那一点微妙的自卑心又在作祟,让她对顾珩本就微薄的信任更加动摇。

更令秦观月感到气闷的是,她察觉到她如今的喜怒居然会被顾珩调动,她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似乎对于猎者而言,对猎物生出不该有的情绪,便是失手的开始。

想到这里,她既对自己的没出息生气,又怨自己比不得柔安那般的出身。

眼眶泛了酸,她将整个侧脸埋进枕头里,不愿让顾珩察觉到她的失态。

可即便她什么也不说,一切微小的举动都被顾珩都看在了眼里。

一阵微小的窸窣声后,秦观月的后背陷入了一片宽厚的温暖。

顾珩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牢牢地环抱在怀中,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缓缓摩挲。

秦观月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最后挣扎着又动了动。

顾珩冰凉的唇瓣落在她的后颈,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他的声音温柔,似一片皎白的月光落在沉寂的海面:“月娘,我的手臂好痛。”

顾珩像是对待珍宝般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呵护,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摩擦着她的指尖,荡涤出略显缱绻的气息。

秦观月的确不敢再动了,她只消微微一动,便能感觉到后腰处碰上了如热铁般的坚实。

顾珩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是情人的低诉:“月娘,你能因为我而不高兴,说明你是在意我的。所以我很高兴。”

秦观月抿了抿唇:“丞相未免太过自信了。”

顾珩轻笑了一声:“今日讲经会是承了以陛下祈福的名义,实非我所愿。至于旁人怎么议论,我从来不在乎。月娘,百年后能共殓一棺,交由世人评判的,只有你与我二人。”

秦观月听见这句话,心里的冰棱渐渐消融,似乎先前的余气也不那样浓了。

她眉目间稍柔和了点,问道:“手臂还疼吗?”

“嗯。”顾珩凑近她的耳边,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长,“今夜的衣裳,恐怕我自己一人不方便褪了。”

——

宫中一场大火后,襄阳王府鲜有的开始热闹起来,蒋氏派遣人于南浙查案之时,除了探听消息,还带来了几个舞姬,如今襄阳王府已高筑戏台,预备登台奏乐。

陆起章于台下取食着核桃粒,蒋氏则在一旁奉茶。

“王爷可安心了,今儿一早宫中就来了消息,说是吴嫔宫中早已沦为了一片灰烬,勿说是屋梁了,这阖宫连片成样的树叶都没有了。”

陆起章眉峰一挑,对于意料之中的事并未做出多大反应:“去的仵作怎么说?”

“虽人已焦黑不辩,但数查点清楚了,一个不落。”

蒋氏双眼回转了一圈,然后俯身于陆起章耳畔沉声说道:“正宫中的人一尸两命,验过了。”

话音将落,陆起章则畅快的拍了拍桌案,兴致勃勃地冲台上人喊说:“今儿唱的好,本王自有厚赏。”

蒋氏见陆起章在兴头上,便借势再推一把:“王爷,燕帝已不大行了,之前您让属下办的事,属下已办妥帖了,您看是什么时候……”

“既是已扫清了累赘,前路光明可盼,择日不如撞日,你去同他们知会一声,今夜我便会下达消息,明日朝会,顾珩的事自有定论。”

燕帝自病后,十日一朝议的规矩便充作摆设,朝臣只点卯而已。

陆起章眉头舒展开,仿佛对明日的事态胸有成竹,在他筹划的纹枰中,他由一个对弈者演变成一个掌控者,他意图将每一个落子都变成死棋,来成就他的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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