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夜行(11)

周小山一挺腰身,有点扬眉吐气的意思,“现在我是天目阁的人了,自然不用再女扮男装了,有阁主在,谁也不敢欺负我。”

晏七捋了捋胡子,“小山呐,七哥提醒你一句,有的人虽然长的好看,但是不一定很大方。”

周小山皱眉,“你是说阁主小气?”

晏七立刻否认,“我可没这么说。”

周小山豪气的一挥手,“别人小气就小气吧,咱们阁主大方就行了。”

晏七望天。

狗窝里藏不住剩馍,小山当场就把破衣服扔掉,直接就把一身新衣裳穿在了身上。

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新衣服一穿,小姑娘还真是光彩照人,明艳好看。

晏七笑眯眯的付了钱,一想到等会儿向晏貔貅报账的时候,他那扭曲的表情,真是好开心呢。反正晏貔貅方才只说给周小山买衣服,又没说要买多少钱的衣服,周小山非要卖最贵的,这可赖不到他头上。

周小山提着裙子迈出成衣铺子的门槛,高兴的眼睛都弯成了新月,“七哥,我有六年都没穿过裙子了。哎呀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晏七打趣,“走的挺好的,没飘。”

周小山噗嗤笑了,如春花初绽的一张莹白小脸,眼睛又长又媚,不啻那些江南美人。

晏七愣了下,莫名的就有点脸烫,不敢多看她的眼睛。

时至今日,这其实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清楚周小山的长相,以前那几年都是白认识了。

眼前的少女堪称明媚动人,并不是大家闺秀那种文雅端庄的静美,而是活生生的,冒着热气,香气,暖气,让人错不开眼睛的灵动之美,自在之美。或许是当了几年的男人,她举手投足都没有寻常少女的拘谨羞涩,落落大方,毫不扭捏。

晏听潮已经坐进了马车,帘子半垂,露出车厢里一截水貂的毯子。

晏七站在外面问他,“阁主,现在动身吗?”

晏听潮嗯了一声,从帘子下伸出尺八,挑起车帘。

焕然一新的周小山俏生生的站在马车边上,一双笑盈盈的眼睛望着他,担得起明眸善睐,明艳照人八个字。

仿若宝剑出匣的惊艳之感,猝不及防撞进眼里。

晏听潮愣了下神,恍惚片刻才道:“你上来吧。”

周小山爬上马车,略显局促,实在是这马车里布置的纤尘不染,舒适的有些过了分,幸好她刚刚买了一身新衣服,不然要自惭形秽,不敢落座。

晏听潮看着她,也没说话,伸出手心。

小山不解的眨了下眼睛,“阁主要什么?”

“香雪膏的方子呢。”

周小山恍然哦了一声,忙说:“方子在我脑子里记着呢。写出来总归是不好,会被人偷去,放在脑子里就不会被人偷,李美娘就是这样做的。”

晏听潮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担心我言而无信,拿了方子就把你甩了?或是杀了?”

“当然不是!”周小山激动起来,“我从没这么想过!阁主是光明磊落的君子,那能是这样的人呢!”

哦,她这么一说,他倒还真是不好意思做那样的人呢。

晏听潮心里打着算盘,眸光幽幽的看着她。

周小山恨不得赌咒发誓,“我是真的担心路上方子遗失,从泉城到扬州,住店打尖,人来人往,万一有小偷把方子给偷了怎么办?一到扬州,我第一件事便是替阁主把方子写下来。”

晏听潮貌似很认可,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到了扬州再写不迟。”

周小山松了口气,计划成功了一半,目前来看,算是成功搭上了天目阁这条船,接下来就见机行事吧。

晏听潮顿了顿,“对了,你会写字吧?”

小山一拍胸脯,“我当然会,我还会打算盘算账!李美娘请了个账房先生,担心他在账目上动手脚,每个月都让我再核对一遍。”

晏听潮默默不语的打量着她。

周小山正色道:“阁主,我知道天目阁招揽的都是能人异士,我自认为还是个有用之人,绝对不会让阁主赔本。”

晏听潮忍不住笑,这可说到他心坎上了,他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

“你知道我为何来泉城?”

“是来和掌柜的谈生意,买香雪膏的方子。”

晏听潮微微摇头,“找李美娘买方子只是顺道而已。梅州的许义深,你知道吗?”

“知道。许员外和我家掌柜的很熟。香雪膏的一些原料就是从许员外的药铺里买的。掌柜的经常带着长生哥去梅州进货。”

“那你知道许家的事吗?”

“什么事啊?”

看来是不知。

晏听潮耐着性子讲道:“许义深从父辈起就开始做药材生意,积攒了万贯家财,可惜子嗣艰难,几个儿子都没养大成人,膝下只有一女,无奈两年前招赘了一位上门女婿,打算百年之后将家业传给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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