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夜行(115)

这天到达苗神山下,天以在附近找了一家农户,留下神机营的两人看守马车马匹,带着众人徒步前行。

雪灵江边人烟罕至,寒风刺骨,两侧的山峰夹着江流,乍一看像是无路可去,可是翻过右侧的山谷,浩荡的江水,突然变得平静和缓,经过一处浅滩,江水分为三条支流,沿着右侧最细的那条支流,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江水流入了一个山洞。

天以举着一只火把在前面带路,沿着水流在洞中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眼前骤然开朗,进入一片幽静的山谷。

晏听潮弯腰在周小山的耳边轻声道:“到了。”

周小山心想真不愧是段氏皇族苦心寻觅的一个避世之所,若非有人带路,极难找寻到入口所在。

谷中另有一番天地,四面被群山环抱,中间一条蜿蜒水流,外面已是寒冬季节,可谷中的树木枝叶依旧青翠不枯。一只雪鹰从头上盘旋飞过,落在水边一个茶寮的屋顶上。

茶寮中坐着一位独臂老者,须发全白,面色黝黑,不声不响的烧着一壶茶。

天以挥手让众人停步。

周小山比平常人的嗅觉都灵敏,隐隐闻见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这里人迹罕至,除非有人误入,或是有人带路,轻易不会发现这个山谷。如此偏僻所在,竟有一个茶寮,实在突兀。其貌不扬的独臂老者,更是透出一抹诡异的气息。

安庭的直觉和周小山一样,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如临大敌。

周小山想起晏听潮曾在苗神谷住过五年,低声问道:“他是谁?”

晏听潮轻声道:“他叫重五爷,苗神谷的第一道关口。”

第一道关口?

周小山好奇,“他很厉害么?”看上去是个平平无奇的老人,甚至只有一条胳膊,还手无寸铁。

晏听潮轻声道:“他是苗神谷的用毒高手,那壶茶毒翻我们七个人没有问题。你有没有闻见香气?”

周小山点头。

“那第一缕香是麻痹神经的。”

周小山一惊,“那我们已经中毒了?”

晏听潮低笑:“没有。国师让我们停步的意思就是让那一缕香飘过去。若是不明情况的外人,闻着香气不等走到茶寮,内力已全失。”

周小山庆幸自己是和晏听潮和国师一起来的。

“不管是敌是友,这是第一份见面礼。他善于驱蛇,若来者不善,就有第二份见面礼,五毒蛇阵。”

周小山一听毒蛇忍不住恶寒。

“那只雪鹰是他的宠物,名叫灵童子,能听懂他的号令。”

两人私话之际,天以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黑色菱形令牌。

巴掌大小,周边雕着宝相花纹,正中刻着两个字,“天以”。

他举起令牌,朝着那只雪鹰晃了两下,顷刻之间,雪鹰从屋顶俯冲下来,从他手中叼起令牌,飞入茶寮。

坐在茶寮中的老头从雪鹰口中接过令牌看了看,然后提起茶壶,放在了一旁,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便断了。

天以这才举步向前。

晏听潮等人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到茶寮前。

重五爷既不开口,也不起身,依旧端坐不动,耷拉着眼皮,饱受沧桑的面孔上毫无表情,像是一滩死寂的水。

天以也没出声,站在他跟前,冷漠的伸出手。

两人打哑谜似的,把周小山看糊涂了

多年不见的两个老乡,难道不该是久别重逢,客套一番再叙叙旧么?

重五爷把长老令牌还给天以,终于说了句话,“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不会回来了。”

好嘛,要么不说话,一开口简直能戳死人。

更绝的是,天以毫不客气的回敬道:“五哥这张嘴要是能吐出两颗象牙,也不至于半辈子都在这里烧茶。”

晏听潮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周小山和安庭等人都是默默无声的瞪大了眼睛。

嗯,苗神谷这风格也太劲爆了。

礼仪,风度,全他娘的不存在啊。

重五爷终于抬起了眼皮,用浑浊的双目看着天以,“我不仅会烧茶,还会烧纸钱。”

天以呵呵:“五哥比我年长,只有我给五哥烧纸钱的份儿。”

周小山急得想去捂天以的嘴巴。你老人家这是要激怒重五爷,勾出五毒蛇阵么?

还好,重五爷和他只是吵架斗嘴,没有把争斗升级的意思。也不知是看在天以是长老的份上,还是看在有谷主吩咐的份上,总之没有继续再骂,把干瘦的手指放在嘴里打了声呼哨,那只叫灵童子的雪鹰便落在他肩上。

他把一只小铃铛挂在了雪鹰的脚上,弹了一下鹰爪,雪鹰立刻振翅飞进山谷。铃声叮叮当当的渐渐消失不见。

众人在水边静候了半晌,从山谷中划出一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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