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山双足悬空,被他带着连跃两阶,最终落在神听阁的大门外。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神剑锋的峰顶。
一览众山小的孤绝之所,头顶星辰抬手可摘,满月如盘,如水银辉散漫在云海之上。
山风猎猎,周小山心跳的极快。不知被飞鸟所惊,还是被景致所震,抑或,仅仅只因腰间的那一只手。
缥缈孤灯之下,那人冷傲不羁,一脸敏黠,却手心滚烫。
她从未如此贴近一个人。夜风凌凌从耳边呼啸而过,带过一缕类似沉香的味道。
晏听潮不动声色的松开手,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原来少女的腰肢可以那么细软,仿佛一用力就轻轻折断,但那股细软中却又蕴含着奇妙的柔韧力道。
真是不可思议又妙不可言的矛盾体。
神听阁内的穆云海已经听见动静,打开了院门。
晏听潮上前躬身行了一礼,“大师兄,我是多年前在此习武的晏听潮。当年大师兄还曾给我送过饭,听潮一直感念于心。”
穆云海又惊又喜,“是你啊,哎呀你怎么来了。”
晏听潮开门见山道:“我来看望师父,听闻了寻林的事情。师父让我找师兄聊聊,看能否找到寻林的死因。”
穆云海忙道:“快进来吧,这位是?”
“她原本是七师兄的弟子周小山。”
周小山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大师伯。
“快进来吧。”
晏听潮带着周小山进了神听阁,落座之后,穆云海把当日情况一一还原。
听上去是一场极为寻常普通的师徒过招,晏听潮问道:“大师兄的屋子里,平时谁去的最多?”
“寻林和寻真去的最多,还有你七师兄和二师兄常去找我下棋。”
“寻林和寻真可有什么过节?”
“没有,两人都是孤儿,从小在神剑庄一起学武,亲如兄弟。”
晏听潮问道:“大师兄觉得,寻林是因何而死?”
“是我失手。”穆云海难过至极:“我原本认为我用了三成内力,绝对不会伤到寻林,可是寻林那晚吐的血,凝结成块,显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那师父为何怀疑是丹药有问题?”
“因为寻林吐的血,微微发蓝,有些异样。可七师弟拿剩下的伤药去试了田鼠,证明伤药无毒。寻林平素身体也很康健,除了失手伤到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小山听到血色发蓝,心里立刻想到了许员外,奇怪了,这两人压根牵扯不到一起,为何都有这种离奇的症状呢?是巧合?
晏听潮又问了一些事情,方才带着周小山离开。
下了神剑锋,他很反常的一路沉默。
到了揽月楼的门前,周小山忍不住叫住他。
晏听潮停步,回眸看着她。
“阁主,许员外死之前也是吐了血,血色发蓝。他们会不会是中了同一种毒?”
“你不提我都忘了你偷听这事。”晏听潮近前两步,半笑不笑的望着她,“你知道了师叔这么多秘密,师叔可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周小山马上道:“我会守口如瓶的。”
晏听潮半真半假道:“活人的话不可信,死人嘴巴才最紧。”
周小山飞快道:“阁主放心,我会比死人嘴巴还紧的。”
“真的吗?”晏听潮弯下腰,气息几乎要落到她眼睫之上。
“真的!”
晏听潮眉眼一弯,“你要是胆敢骗我,我就拔了你的小舌头喂猪。”
周小山捂着嘴巴,呜呜道:“真的!”
晏听潮直起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去吧。”
小山走了两步又转身问:“阁主你什么时候走啊?”
她今晚找他的目的,就是催晏听潮快带她离开,再待下去会被师父催婚。
“办完事就走。”晏听潮突然脸色一沉,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都是因为你。”
小山万分冤枉,“和我什么关系?”
晏听潮恶声恶气道:“如果不是为了验证你是不是说谎骗我,我也不会拐到神剑庄来。不来神剑庄自然也就碰不上这档子事。”
周小山无语了,“谁让阁主你不信我呢?”
晏听潮正色道:“谁让你一看就像是在撒谎呢。”
小山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屁话啊,你看着更像是撒谎精,骗子好吗?
晏听潮哼道:“要是查不出来寻林的死因,我就拿你是问,找你出气。”
“……”
“所以,你好好的替师叔想办法出主意。知道吗?”
周小山撇撇嘴,知道。不讲理的狗师叔。
她转身正要走,突然晏听潮又喊了声“站住”。
小山无奈的停住步子,“阁主还有什么吩咐?”
晏听潮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你今天很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