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夜行(48)

那种气度,不同于世家公子的清高,也不同于江湖人士的豪放。两种气度糅合一起,让他具有独一无二的风采。

晏听潮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把师叔的样子都刻在了心里。”

调侃的语气里还隐隐夹杂着点失望之意。

周小山本想瞪他一眼,一抬头刚好和他目光撞到一起。那双眼,半笑不笑,仿若藏着一方春光如画的静谷,千回万转,不可描述。

她一个晃神,差点没在那静谷中乱花迷眼,找回神来,佯作镇定的低了头,“你别看我。”

晏听潮笑,“怕我偷师?”

“对。”

其实是不自在。

晏听潮笑了笑,转过身在冰窖里溜达。今上对国师的待遇不错,赐了一座大宅,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不啻于贤王府。这地下冰窖也是建的牢不可破,除非有炸药。

周小山先是描画眉毛,发际,然后捏鼻梁,眉骨,颧骨,下颌。

晏听潮也会易容,只是和她的手法一比,便落了下乘,她这种易容功夫,比套一张□□可难得多了,逼真无暇,完全看不出来易容的痕迹和破绽,唯一的缺点就是慢。

细工出慢活。

半个时辰后,周小山盯着一张和晏听潮一模一样的面孔,转向他,问:“怎么样?”

晏听潮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唯一让他觉得不适应的地方,就是身材。

他打量着“自己”,“像倒是很像,只是你个子太矮。”

周小山从腰包里拿出两个圆形的薄盒子,沾在鞋底脚洼处,然后按了一下,薄盒弹出机关,变成三寸高。

晏听潮吃了一惊,心说这丫头的易容术果然是有一套,装备齐全的很。

他伸手比划她的头顶,到自己眼皮处,很欠扁的说了句,“还是矮了点。”

“谁让你长这么高,这压地尺最多也就只能拔这么高了。”周小山平视着他,面不改色的来了句,“把外衣脱了。”

晏听潮把衣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低头看着她被衣衫罩住的鞋,担忧道:“踩高跷不会摔吧?”

小山穿好外衫,系上腰带,“我都能在瓦片上走,这有什么难的?”

也是,他一时没想到她会轻功,脚底下踩这玩意儿根本不成问题。

“我看看有没有破绽。”晏听潮盯着她的脸,不对,是自己的脸,端详起来。

周小山即便是顶着他的一张脸,可是芯子里还是她自己,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心尖又开始不明状况的抽抽,耳后一阵阵的发软。

晏听潮抬手,从她下巴轻轻划了一下,低声道:“没有胡子。”

周小山被他一个动作,弄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外面天黑,他老眼昏花的能看得多清?”

晏听潮微微一笑,“也是。”

周小山走到台阶上,忽然停步,回眸叫了声师叔。

晏听潮心里一软,问:“怎么了?”

周小山指着自己的脸,凶巴巴道:“你要是坑我,我就顶着你这张脸,把你的钱全都卷干净。”

“……”

第22章

晏听潮越来越觉得这小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示弱藏拙的皮子底下,还藏着一个胆大包天的内胆。

冰窖的铁皮门密封的严严实实,晏听潮站在阶下,提气送音出去。

“国师我想通了,你开门我答应就是。”

铁门缓缓打开,周小山迈步跨上台阶,只走了两步就被迫停住了。

一个金刚铁笼像半个鱼篓似的,牢牢扣罩在冰窖的大门上。就算是武功盖世,内力无敌,也不可能劈开这栏杆,兵器也绝无可能。难怪心高气傲的晏听潮肯乖乖的被困在里面,没有硬闯。

栏杆外,摆放着一张木桌,上置香炉,美酒,一个托盘,另有一张古琴。

好整以暇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位道人,显然就是国师天以。

其实也没有晏听潮说的那么老,天命之年,身形清瘦,穿着一件鹤氅,颇有国师的派头,并不是周小山脑子里想象的一个干瘦老汉的模样。

此刻冰轮初升,树影婆娑,香炉中青烟袅袅,沉香阵阵。

如果不是困在这半扇金刚铁笼中,眼前这一幕,可真是风雅得紧,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天以这架势,倒是想要邀请得意爱徒,在月下品酒,再演奏一曲师徒乐。

院中虽然悬着灯笼,毕竟不如白日里看的分明,周小山的易容功夫已臻化境,天以道人根本不疑有他,隔着金刚笼,笑得洋洋得意,十分开怀。

“你这小子,早两天想通不就妥了?白白饿了两天。”

周小山拱手行了一礼,仿着晏听潮一贯的吊儿郎当语气道:“国师大人,这做买卖都要讲个你情我愿,何况拜师收徒这么大的事。那有像国师大人这么强买强卖的,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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