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夜行(51)

门外的这把声音轻轻软软,如婉转溪流,温柔绵脆,悦耳至极。

说话间,走进来一位中年妇人,年岁和李美娘差不多,和李美娘那大刀金马的风采截然相反,方夫人是个风吹便倒的柔弱美人,素衣素颜,发间除了一只玉簪,只有一朵白色绢花,显然还在孝期。

晏听潮指着周小山道:“这位周姑娘,是神剑庄谢云深的弟子,要随我去扬州办事。”

周小山忙屈膝行礼。

出乎意料的是,方素心一见她就变了脸色,不仅吃惊的瞪大眼睛,甚至拿在手里的丝帕都吓掉到了地上。

周小山很不理解,自己长的总不至于吓人吧?这位方夫人为何是这个表情?

方夫人旁边还跟着一个小丫鬟,赶紧捡起地上丝帕,递给她。

方素心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挤出一丝笑意,“周姑娘生的真是好看,我都看的呆了。”

晏听潮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周小山,是挺好看的。

周小山这些年一直易容成小子的模样,没人夸她好看,她对自己的容貌也不甚在意。她不信自己好看到能让人惊艳的地步,那不可能。

方素心又问:“姑娘芳龄几何?”

“我十七。”

“恕我冒昧,不知道姑娘几月生辰?”

周小山愣了,这是什么意思?见面就问生辰八字?

她忍不住扭脸看了看晏听潮。

晏听潮好笑:“大嫂问的这么细,只怕要吓到了周姑娘。”

他好笑是因为方素心这架子,很像是要替他做媒。

方素心窘道:“恕我失礼。我在家里待久了,平素不见外人,连话也不大会说了,请周姑娘见谅。”

周小山大度的一笑:“不碍事。我是四月生的。”

方素心更加不自在,笑得十分勉强,“周姑娘也累了,早些歇着吧。小果,你好好侍候周姑娘。”

她身边叫小果的丫鬟,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胖乎乎的梳着双髻,十分可爱,和晏七一样,话挺多的。

周小山从她口中得知,这京城的老宅是先帝赐给晏太老爷的。

晏听潮虽容貌过人气质不凡,却狂放不羁没个正型,很难想象他爹竟是一员武将,官至四品,只可惜英年早逝。

双亲过世后,晏长安便带着晏听潮移居扬州,方夫人独居金陵,闭门不出,只有看病的时候才出一趟门。

周小山再次不解,天目阁在扬州,晏长安也常居扬州,为何他妻子孤身一人住在京城。虽说金陵和扬州不远,可毕竟夫妻分处两地,实在有些怪异。

方素心给周小山安排的住处,位于晏府的西北角,名叫幽篁院,幽静别致,靠墙边种了一片修竹,月墙印着竹影,颇有几分诗意。

周小山累了几天,正准备洗漱睡觉,方夫人又让人送来洗澡水和换洗衣物,还真是待客周到。

周小山也没客气,跟着小果去了竹林后的浴室。

两个婆子抬了一桶热水过来,已经替她兑好了冷水。

周小山关上房门,脱下衣服挂在屏风上,洗到一半,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细细的脚步声,以及微弱的呼吸。竟然有人在窗外偷窥!

从脚步和呼吸判断,都不是习武之人。周小山又羞又恼,扯过衣服披在身上,然后猛地往外一推窗户,耳听哎呦一声娇呼,窗外的人竟然倒地不起。

周小山探头往外面一看,真是做梦想不到,躲在窗户后偷看她洗澡的居然是方素心。

方素心尴尬不已的从地上爬起来,“我想来问问姑娘,水热不热。”

这个解释实在牵强,要真是问水温,一是她没必要亲自来,二是没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站在窗外。

周小山不动声色的回了句,“多谢夫人,水温正好。”

“那姑娘接着洗吧。”方素心窘迫万分,疾步离开。

周小山盯着她的背影,真的百般不解。

若说她想暗算自己?可她手无寸铁,又毫无武功,能怎么谋害?放迷魂香?自己和她初次见面,无冤无仇的,没道理要害她啊。

若单独只是偷窥,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小山越想越觉得这个方夫人很奇怪,躺到床上琢磨半天,许久都没睡着。

夜深人静,这自成一体的小院格外静寂,就在她半睡半醒之际,隐隐约约闻见了一阵阵的桂花香。

可她早起一看,这幽篁院中只有修竹,并未种桂花树,甚至从小院去花厅的一路,都未见一棵桂花树。

奇怪,昨夜的桂花香究竟从何而来?

方夫人推说身体不适,也没用早饭。周小山见她不在,本想把昨日洗澡时的怪事讲给晏听潮,可是一想他是个男人,说到沐浴一事难免尴尬,于是又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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