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乖乖嫁人啊?”周小山故意反问:“如果我的孩子也不怕疼,我是不是也要教会他们一辈子演戏,一辈子骗人?”
李美娘被堵得答不上来。
周小山指着自己的鼻子尖,“他们若是问我为什么要骗人?你让我怎么答?我告诉他们,你娘我就是演了一辈子的戏?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干娘就是这么教我,你们也接着演就是了,世世代代的演下去。”
李美娘一听就头疼,她没想那么远,那么多,这些年光照顾这个小丫头,已经愁掉了她半条命。
周小山眼看干娘无话可说,底气更壮,“我不想一辈子都要演戏骗人,更不想我的孩子也重复我这样的人生。我宁愿这辈子就打光棍,也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李美娘无奈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周小山柔声道:“我知道干娘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可我稀里糊涂过一生,这辈子都不会快乐。我想让你告诉我原因。”
李美娘板着脸道:“刨根问底的问那么多,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觉睡,还是能当钱花?”
周小山一股子倔劲全涌上来了,眼睛亮得像是两只小灯,“干娘,我不再是小孩子。这些年,你为了我东躲西藏,为了我浪费了大好青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我辛苦了十七年,我也该为你做些什么。在我心里,其实我对我娘并没有什么执念,我也不在乎我爹是谁。我在乎的人,是你!”
李美娘眼眶热了。
周小山也红了眼圈,“你嘴上一直嫌弃我是个拖油瓶,其实你心里把我看的比命还重。你烧掉丹华铺,让我去找师父,把钱都留给我,无非是报了死念,向师父托孤。我若不来扬州,只能下辈子才见到你。是不是?”
李美娘假装撩头发,擦去眼角的湿热,笑道:“你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随了谁,老娘想骗你也不容易。”
周小山抽了抽鼻子,“晏听潮说,干娘喜欢撒谎,但是每次编的谎话都漏洞百出。”
“放他娘的屁。”
周小山忍俊不禁。
李美娘告诫道:“那小子打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和他混在一起,可别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那倒不会,谁卖谁还不一定呢。”
李美娘:“……”
周小山顿了顿,“我爹是不是晏长安?”
“不是。”
李美娘答得特别痛快,不像说谎,周小山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李美娘立刻问:“你松口气是什么意思,你喜欢晏家那小子?”
周小山莫名心虚,连忙解释:“我松口气是因为,晏听潮外号晏貔貅,抠门的要死,把钱看的比眼珠子还重,我要是晏长安的女儿,可是要分掉晏家一半家产。他搞不好为了独占家产谋害我。”
李美娘哼道:“你心里几个花花肠子还能瞒得住我?”
“我爹不是晏长安,可为什么这个香包上绣了一对燕子?”周小山拿出在摇篮里找到的香包。
李美娘一怔,“你在哪找到的?”
“金陵晏府。翘头案下有条密道,走进去是个秘密庭院,种了两棵桂花树。”
“你娘怀孕后就藏在那个院子里,你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李美娘接过那个香包,手指轻轻摸着上面的刺绣,感慨道:“晏长安虽然不是你爹,可是你娘很喜欢他,她心里很想你是晏长安的孩子。”
“那我爹究竟是谁?”周小山冲口而出。
“你爹,”李美娘话到了嘴边停住了,“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你猜得没错,我来扬州就是为了找你娘。我原先一直指望着晏长安,可他也死了,我不能再等。”
李美娘脸色凝重,“这中间牵扯到了太后,沈家,贤王府,申家,这些人权势滔天,在他们跟前,即便你武功盖世,也如蝼蚁一般。我连你师父都不愿牵连,更不想让你卷入其中。我不想你送命,更不想你和你娘一样,遭遇不测。”
周小山不解道:“这和我爹是谁,有何关系?”
“你若知道他是谁,必定忍不住去质问他,或去寻仇,我不想被你破坏计划。”
“你的计划是什么?”
“用免死金牌换你娘。 ”
周小山吃惊的看着她,“你要偷免死金牌?我娘是被王太妃抓了?”
李美娘咬牙道:“即便不是单敏仪,也和单家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
李美娘闭口不答。
小山早就领教过干娘守口如瓶的功夫,索性道:“干娘你若是不说,我就去找沈照青。”
李美娘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他?”
“师父对我说了你们的身世。我自己也查到了一些。林一笔画的那张画,画的就是我娘,养父他曾经是林一笔的弟子,对我娘一见钟情。你们之间并无任何情愫,他只是爱屋及乌,才收留我们,才对我疼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