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侯爷被打脸(3)
“等洛知府被定罪,你这罪臣之女必然没入奴籍被发卖。早晚落到我手里,不如识趣些,我去求求贵人,尚有转圜的余地,流放总比杀头强些。”
原来那言行举止间似有似无地试探,并非她多想。
今日他露出真面目,与往常清儒温润的外表,判若两人。
“无耻!”洛霏霏盯着他,雪颊微微涨红。
跟了他,他就会替她去求贵人?洛霏霏一个字也不信。
烛光映照在她雪颊、细肩,薄怒的容颜耀目如明珠朝露,何绍梁目光流连在她姣好的容颜、身段,眼神贪婪滚滚。
他缓步上前,一点一点朝洛霏霏逼近。
洛霏霏下意识后退,足跟抵上雕花落地罩,咚地一声闷响。
倏而,她展臂伸向身侧高几,迅速抓过银色烛台,紧紧握在手中。
烛台上,蜡炬与琉璃罩一道跌落。
清脆的碎裂声中,火光熄灭,周遭猝然晦暗下来。
月光透过疏窗漫进来,飙风树影张狂。
烛台锋利的尖端寒意森森,直直朝向何绍梁。
“谋害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何绍梁肆无忌惮笑了笑,指指心口,“我让你刺,你敢吗?”
“放我离开。”洛霏霏眼神凌厉,唇线抿直,握着烛台的手臂稳稳当当,并不露怯。
她最后悔的不是来京城,而是三年前为了萍娘,赠盘缠许他能入京赴考,让朝廷多了一位卑鄙龌龊的狗官。
“绝无可能。”他欣赏着洛霏霏含怒的玉颜,似看着刀俎间的鱼肉。
僵持一瞬,洛霏霏想明白,她既不能真杀了何绍梁,也不能有丝毫退缩。
听到廊庑下的脚步声,她急中生智,握紧烛台,怒道:“你如此苦苦相逼,我便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话音刚落,便听见碗碟摔落在地砖上的碎响。
洛霏霏神情决然,猛地朝眼前之人刺去。
没想到她真的敢刺,还是往他胸口刺,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模样。
何绍梁惊吓过度,仓皇间竟忘记躲避。
“大人!”丫鬟冲过来,撞开何绍梁。
洛霏霏收着力道,在对方衣袖上狠狠划破一道口子。
黑暗中,裂帛声听得人心颤。
“把她关起来,不许离开此间半步!”何绍梁气急败坏吩咐,摔门而出。
第2章 热闹(二更)
门扇落了锁,疏窗外传来梆梆的声响,影影绰绰的仆从们正用木条将窗牖钉死。
洛霏霏坐在屏风后,双臂环膝,闭上眼,将面颊埋在臂弯间。
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去听,她黾勉静心。
冥思片刻,将所有能做的都在脑中抉剔一遍。
依何大人的意思,爹爹确实并非凶手,可有位高权重之人要爹爹顶罪,那是连四品的大理寺右少卿也不会去得罪的人。
掌管三法司的顾大人再勤勉,也不会对下面的案子事事经手。
若此案不经顾大人,直接被大理寺定罪呢?
洛霏霏思来想去,最快捷妥当的法子,还是去向顾大人鸣冤。
鸣冤鼓不易敲,她可以去拦轿子,或是去侯府门口堵人。
便是被捉拿,也没什么,她并非爹爹亲生骨肉,在金陵时,喻捕头能放了她,三法司应当也不会扣留她多久。
只是,她曾与顾大人的表兄定过亲。
听说他们两家关系并不好,冷如坚冰,逢年过节也鲜少走动。
不知两家曾有什么过节,会不会影响到顾大人对此案的态度?
洛霏霏睁开眼,环顾内室方寸之地,眼神清明坚定。
无论如何,她得先离开此地。
外头咚咚的敲击声,不知何时停歇,风声也低下去。
西边的宅院里,传来一声暴戾的咆哮,似是哪位孩童功课没学好,正挨训。
继而是追打的声音,夹杂一声犬吠,惹得远处的狗也跟着叫。
犬吠声在暗夜深巷此起彼伏,好半晌才消停。
忽而,洛霏霏想到什么,绕出屏风,快步走到靠东边的窗牖侧,侧耳细听。
依然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前几日夜里,她睡不着,披衣起身站到廊下,似乎也没见掌灯。
东边那宅院,应当尚未住人。
白日里她很难逃出去,夜里出逃,也不好在巷子里乱窜。
否则,即便不被护院抓到,也容易惊动巡夜的京卫。
不如去东边无人的宅院暂躲一宿,何绍梁总不能去旁人家大张旗鼓搜查。
夜渐浓,丫鬟没在耳房,而是在西厢房服侍何绍梁沐浴更衣。
内室灯烛撤下大半,只屏风外留着一盏。
何绍梁身着素面寝衣,衣襟敞开。
丫鬟跪在地上,没好意思抬头看。
可她脑中赫然记得,方才更衣时,她亲眼看到大人身上引人遐想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