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乃是人间小火炉(120)

作者: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阮升想不通,就不想了,为陛下换了寝衣服侍着睡下不提。

到了第二日一早,外头的雨还未消停。因不视朝的缘故,皇帝便比平时多睡了半个时辰,起身后在雨气氤氲的廊下,又打了一套拳,沐浴更衣之后,命人把早花梨木茶几搬到了廊下,瞧着雨景用早膳。

他难得休闲,只是将将进了一只焦圈儿,便见九龙影壁后闪出来一抹极浅极淡的薏珠粉,小女儿头发被雨丝打的毛茸茸的,一手提着裙,一手当伞遮在头上,把宫娥们甩在了身后,一路小跑地冲到自家爹爹的身前儿。

“爹爹,我哥还有人管没人管了?我昨儿夜里去东宫串门儿,早上天儿还没亮,他就叫人把我扔出来了,连铺盖卷儿都没放过。”

小女儿顶着毛茸茸的头,像个落水的小狗,气呼呼地蹲在了早膳桌前,从满桌子的吃食里捡了一样芸豆卷,拿在手里小口地吃。

云遮跟在后头跑过来,向陛下行了礼,这才笑着说道:“陛下万安。是奴婢的不是,叫公主挨雨淋了。”

皇帝见着云遮,没来由地眼里多了几分复杂情绪——当年为了让皇后“薨逝”显得更真实些,便连云遮都没有告诉,要知道,云遮可是厉厉身边,除了杨宝厌之外最亲近的人。

他回过神,道了一声无妨,“……去歇着吧,这里不必你费心。”

云遮倒也不疑,直微笑着下去了。

皇帝就看着雪兔啃芸豆卷,“自打苏元善不进宫了,你便连学也不上了,朕看啊,傅云声迟早要辞官——他是想去地方上历练,拘在宫里教你这个木头,当真是屈才了。”

“少师该去还是得去,总不能因为教我,误了他的前程。”乘月咬着芸豆卷,忽然就情绪低落起来,“他们都是这么瞧女儿的么?不爱读书,就会耽误人前程。顾景星也是,少师也是。”

小女儿皱着一张小脸儿,委屈的眉毛眼睛都耷拉着,皇帝坐直了身子,拍了拍她的脑袋。

“傅云声可没这么说。”皇帝顿了顿,推了盏银耳海参到女儿手边儿,“顾景星这么同你说了?”

乘月眨眨眼睛想了想,到底还是崩不住。

“其实就是不喜欢我,才会想东想西,找一堆不能做驸马的理由。”

皇帝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里发苦。

小女儿打小就爱笑,最是熨帖人心的一个,心地又是顶顶纯善,虽也常常闹脾气哭鼻子,可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沮丧。

“你才十四岁,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也怪爹爹,成日里把你拘在宫里头,来来回回就一个顾景星,没见识过旁的好人。你可知道你娘舅那里,就是大理,那儿的姑娘小伙儿,逢年过节的就围在一块儿拉拉手、跳跳舞,那叫一个热闹,什么时候爹爹也给你组一个选婿大会,你瞧上谁了,朕就给你办了。”

乘月难得听爹爹说起母族的事儿,暂时忘记了烦恼,颇感兴趣地丢下手里的芸豆卷,挪到了自家爹爹的椅边儿。

“……那我娘好可惜呀,都没怎么和大理的小伙儿拉拉手,就嫁到大梁来了。”

皇帝的脑门上打出了一个问号。

“说你呢,别给我岔到你阿娘那里。”他气不打一出来,“你如今还小,眼光还不定性,你想想你那几个亲姑母,哪一个不是换了好几茬驸马?为什么换?还不是眼光多变啊!”

乘月就顺着爹爹的话认真想了想,然后仰头看着自家爹爹,隐隐约约觉得爹爹的话有哪里不对劲。

“爹啊,您就这么教育我的吗?少师怎么说,人之用情贵在专一,怎么能换来换去的啊?您自己个儿不还守着我娘呢嘛!”

皇帝被噎了一下,板起脸来,“男人专情就好了,女人不必守这规矩。”

乘月歪了歪嘴,还想抬杠,皇帝瞪了她一眼,“朕是天子,朕说了算。”

小女儿果然不说话了,皇帝见状便又问她,“你起这么早,找爹爹什么事?”

乘月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爹爹,钺戎王家的世子张垂恕,您就不能放他回家吗?他九岁就独自个儿来到了京城,一个人吃住,纵然有仆从千万,可也抵不过父母的照料啊……”

皇帝想了想,记起来了。

钺戎王的确归顺大梁已久,在漠北一带抵御莽古哈有功,早已同大梁融为一体,只是质子一事,钺戎王不敢提,倒使人忘了他。

“朕允了,你去同他说,也叫他念你这个朋友的好。”

乘月高兴地眉飞色舞,“爹爹怎么知道他是我的朋友?”

“你昨儿夜里同他吃酒,朕会不知道?”皇帝见女儿高兴起来,自己也高兴,“还是要多交朋友。那个张垂恕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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