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祸国实录(77)

作者:乌鞘 阅读记录

男人不省心,可是捡来的孩子却莫名其妙开始争气,萧靖最近频繁来请安,甚至有那么一两次还带上了萧海珠,虽然他们“母子”三人实在说不上什么,不过总算是个好开端,而且这俩孩子听说要去家宴,虽然都不大乐意,但也同意了。尹崇月以为他们是终于对眼前自己的处境有了清晰的认知,结果某次好奇询问萧靖为何这样听话,孩子给了她答案。

“卢师傅说不能为尊上者分忧,也要为尊上者消愁,尹贵妃就是我的尊上。”

他卢师傅讲得不是军策,什么时候变孝经了?

尹崇月不知道该感谢卢雪隐,还是该深深叹口气。

到了消夏家宴那夜,尹崇月特意吩咐自己爹娘千万别来,她含蓄表示太后和皇上都在,咱们家就别凑热闹了,其实她是清楚自己爹妈的斤两,这二老这辈子没碰过朝政和俗务,还是适合去享清福好,他们家就她一个人蹚浑水已经够了。

于是当夜,只有一两个最近在京身有差事的王爷带着家眷,以及徐太后的父亲哥哥到场,家宴很是凋零,萧恪还沉痛对尹崇月说道:“萧家人丁单薄至此。”

尹崇月想,最能生的废太子可惜死了。

但她不敢说。

徐奉乃是太后父亲,他和儿子徐顾臣便坐在极靠前的位置。尹崇月第一次见徐太后家的外戚,看第一眼便觉得,徐奉的病绝对不是装的,他几乎需要人喂食才能吃下去东西,倒是徐顾臣,不愧是太后亲哥哥,和她长得也是极像,兄妹两人都一副雪域琼花的清冷高贵,只是奇怪的是,徐荧真和自家人却好像不是很热络,只问个好便不再开口。

宴会很是乏味,中间乐舞也并无乐趣,尹崇月强打精神装作很感兴趣,猛然间感觉手被狠狠掐了一下,她差点洒了酒,偷偷去看,原来是萧恪在案几下捏她一把。

然后萧恪便站起来了。

“贵妃去邰州时听过极好的诸宫调,宫内舞乐乏味,朕特意安排了个班子献演,听说是新排的曲目。”

他说完拍拍手,似乎很是入兴,尹崇月却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男人又要整活了。

萧恪这个人,自幼被按照帝王之材培养,做任何事几乎都是带有目的,除去跟自己相处还有几分小女儿的自然之态,其余时候作戏熬人样样在行。

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弄来诸宫调。尹崇月将这三字和其他事略一联系,忽想起姚思延来,心下顿时明白,这是萧恪要试探徐家了。

诸宫调弹的唱的五六人都已各执了乐器站上台子,行过礼,便只等萧恪下旨。萧恪却不急,慢悠悠说道:“听贵妃说,越娥班名气大,但出挑的先生却多擅南音,她倒更喜欢咱们中京本地的班子,唱词少些又念词爽脆,只是不知这擅作主张入不入在座的耳。”说罢示意开演,目光却连看都不看徐太后和徐家人一眼。

尹崇月只能赔笑,心中却暗骂,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几声弦音就着摇铃,唱调的女先生敲着砑了紫铜皮的象牙云板,起音便又沉又稳。尹崇月细细听来,心想果然没错,他们唱得便是之前邰州听人讲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姚思延的《白红袖入京斩千鬼》。

尹崇月略懂一些诸宫调的曲牌,知道第一首正唱的是《乌夜啼》。

“夜雨迢迢路,壑幽谷深风疾。帝王乡正怀哀怨,且听鬼言凄。生死梦魂弥乱,老仙仰斗扶乩,问得平泰何时近,天意尽玄机。”

姚思延笔触流丽却也通俗,怪不得人人爱听,尹崇月也想知道听了自己旧日爱徒和已疯故友的曲子,徐家人是何反应。

但她没转头,便见上座站起一人,正是徐太后本人。

她面色平静,看不出是怒是悲,用甚至比萧恪还温和一点的声音说道:“哀家不胜酒力,先行回宫休息。”

萧恪也不留他,只极礼貌地笑。

场面格外诡异,在低徊的吟哦中,徐太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待其转身后,尹崇月却看见在徐荧真精致的发髻后面极隐蔽的有着一支拱形镶有珍珠的小小斜钗。

她忽然想到什么,便起身装作孝顺的模样,说要去看看太后是否身体不适,便跟着徐荧真离开宴席。

第36章

◎“昨日之日,便真的只是昨日才忧?他日之忧,才真的只是他日该忧。”◎

哀颖绮丽的唱词声渐渐被夏夜疏风吹至安静, 尹崇月沿着御苑花盛翠茂的步道,一路走至漫桥。

其实这根本算不得什么线索,萧恪多少有点睚眦必报, 倒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实在被拿捏得紧了, 想找点空子也让人尝尝这种慎之又慎的滋味。但没想到, 城府之深如徐荧真, 竟然也有不想再装下去提前离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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