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1194)

铁慈低头喝了,脱开他的怀抱,顺手给他也斟了一杯,拍拍他的手,“恩爱秀过就行了,乖。”

给了面子,表达了亲近,妖妃总算不再作妖,捧着自己那杯酒,靠着褥垫慢慢喝去了。

铁慈趁他不注意,给对面两人也斟了酒,笑道:“一开始险些被你们骗住,还在愁如何说合,后来见沈谧在事后站出来,就知道你们的打算了。”

容溥轻轻道:“策鹿书院院正年纪老迈,已经在寻接班人。这接班人如果是咱们的人,未来大乾的文脉便归于殿下之手。只是这几大书院对跃鲤十分戒备,平常情形下便是咱们的人官派去了,也必然被架空,只有做一场戏……”

所以他从沈谧去了便和他商量好,故作不合,为今日闹开做铺垫。

以沈谧如今的身份地位,被主动邀请去了策鹿,对方自然极力笼络,给予的待遇地位不会差。

大乾有规矩,书院的人事任命向来朝廷不插手,铁慈不能开这个例子塞自己的人,如今容溥帮她做到了。

事实上铁慈虽然想将三大书院都收归麾下,但是并没想这么早就铺排开计划,毕竟容溥接手跃鲤没有多久,能将跃鲤发展得这么风生水起,已经是她的意外之喜,何况这人体质荏弱,不宜劳神太过。

谁想到他目光远大,早就盯上了策鹿。

她眼看容溥微微苍白的脸色,心中感叹,举起酒杯:“敬用心良苦。”

容溥一笑,饮了。

铁慈又敬沈谧:“敬忍辱负重。”

容溥和沈谧说起此事轻描淡写,她却能想到,这段日子以来,为了做戏真实,取信于所有人,容溥定然没少磋磨沈谧,院长不待见沈谧,沈谧在书院的日子一定也不会好过。

都是为了她。

沈谧含笑一口饮尽,“心甘情愿。”

他和铁慈说日后去了策鹿。借助他老娘的天气预报神通,好好地在策鹿书院演几场戏,争取在老院正嗝屁之前确立自己的地位,还拿出了详实丰富望之可行的计划书。

铁慈问他明明鸣泉给予的职位更高,为什么不去富庶的鸣泉?

沈谧沉默了一会,才道:“院长觉得,殿下的人如今都散落各地,但盛都最好还是留几个自己人。”

铁慈转眼看容溥:“最近不打算回京吗?”

容溥也稍稍沉默,才道:“不了。”

铁慈垂下眼喝酒,没说话。

她一旦回京,就要对萧家展开总攻,届时朝堂大乱,容首辅会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会牵扯进多少,很难估算。

这一年容溥已经尽量将容家抽离中枢,他请求铁慈将自己的父亲和叔父都调出盛都,将几位优秀子弟带到了跃鲤,还将家中一部分产业往海右转移,也和容首辅做过很多次彻夜长谈。

但无论容首辅如何承诺他,容溥都不敢全信,也知道铁慈不会全信。

而他此刻选择不回盛都,便是告诉铁慈,之后容家怎样,他不会干涉。

他尽了力,若这艘巨舟不愿随之转舵,他也不会甘愿与其共沉。

看起来最温柔荏弱的人,其实最心硬如铁。

这是他的选择,铁慈在这件事上实在无法说什么,只好沉默以对。

容溥将一张图卷递给她,道:“这是那位宫主给你的图,查过了,没毒。”

又道:“今日派了很多人去追那小厮,也在院内当时在场的人中做了排查,这几日书院里人员多且杂,不过好在来排查的士子多半有名有姓,初步查到了一位士子和一名院内管事身边的小厮。只是等我们去寻人的时候,人都失踪了。我去看了那管事住处,见其卧室外的花圃有些凌乱,便命人进去搜寻,寻到了这个。”说着又递过来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是一撮淡红色的泥土,还有一截断裂的木头。

铁慈端详着那木头的切口,半晌道:“这木质已经微腐,切口却极其平滑齐整,从宽度看,仿佛是很宽的短刀,且对方的刀非常快,才能在这样疏松的木质上留下这样利落的刀痕。”

“有多快?”

“反正我做不到这么快。”

容溥神情有些惊异,“那就是高手了。”

“这泥土……”铁慈凑近要嗅,容溥道:”小心,别靠近。”

他伸手轻轻在土壤上方挥动,铁慈仔细辨别其中气味。

“血?不对,不止,还有些别的……好浓的腐肉味道……呕。”

容溥立即递出他的香囊。

但是胳膊被人半空中架住,那只突兀伸来的手上也捏着香囊,手臂在空中相交,目光彼此一触,慕容翊深垂的眼皮带着杀气,手指一松,手中香囊砸在了铁慈头上。

铁慈:“……”

无时无刻的修罗场,唯一的受害者是她是她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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