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1450)

按照铁慈的临别指示,朱彝还命麾下的写作班子将当日发生的事传播于盛都,关于入侵者的身份、言论、可能的目标,目前出现的武器以及可能的对抗方式,如何保护自己,都一一细细说明。

也说明了铁慈在重明宫那夜再一次事变后所作的一切。

百姓这才知道那一天一夜,皇帝遭遇了那么多,又做了那么多。

才明白这次盛都遇上的是什么样的灾难,太师派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知道了实验室是个什么样的可怕东西,漫天飞的鸟雀又携带着什么样的危机。

人们更加积极地捕捉鸟雀,并做好防护,捕到的鸟雀交给官府统一处理,却不肯再要钱,都说盛都危机时刻,只求共度难关。

也确实有出现奇怪病例,但是因为有了充分的信息普及,无人惊慌,应对及时而准确,做好了自身防护,及时邀请大夫通报官府,官府接报后,将不多的病人接入早就安排好的专门帐篷集中地,统一照顾治疗。

有人因病死亡,通知家属后,也无人大闹,哀伤而平静地接受现实,由官府出面安葬并抚恤。

而被关押起来的太师派们,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掌握真理和正义,虽千万人吾往矣。

但随着无人问津,无人奔走,无人营救,再听听当晚那些入侵者们说的话,听听他们毫无顾忌对平民下手的“事迹”,渐渐也明白过来,他们是被利用了,他们在那些来自不明地方的入侵者眼底,不过也是“低等愚民”,根本不值一顾。

也有几个梗着脖子的太师死忠,跳着脚要和人辩论,贺梓什么都没做,只下令狱卒将人牵出去,去城门附近的那几条街走走。

去的时候,城门附近的住户正在给家中丧者出殡,这几位刺头一进街口,就被满街从头到尾的挂白给镇住了。

当时正当入夜,灯火惨惨,哭声凄凄,黑棺白幔,冷月照耀着铺满一街的纸钱。

那群人站在街口,被这黑与白的世界冲撞得失声。

出殡的队伍头尾相连,双眼红肿的亲属看见这些人,还以为是观礼送葬的,等明白这些人的身份,一口唾沫便吐在了这些往日倍受尊敬的人脚下。

整个盛都都萦绕着一股压抑又愤怒的气氛,这些人在这样的气氛和眼神下,掩面而逃。

从此后乖乖蹲大牢。

对于要不要和百姓通报敌人情况,其实一开始很多文臣是不同意的,江尚书他们就认为,这样可能会引起百姓恐慌,产生畏战逃城情绪。

而贺梓等人则认为,敌人的武器不会因为我们的畏惧就减弱威力,也不会因为我们的奔逃就放下枪口,护城河前血案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他们的武器冷血而强大,一旦执行命令,便如割草芥,而百姓即使奔逃,也逃不过对方的速度,既然现实如此,就应给百姓们做好思想上的准备。

后来赤雪拿出了铁慈的留书,铁慈直接命令必须让百姓拥有知情权,必须在第一时间让百姓清楚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在说清楚对方的武器和性能之后,如果还有人要离开,也不必阻拦,但要求不得声势浩大,不许散布恐慌情绪,要走自己悄悄地走。

也不是没人动心要逃,但是在听说护城河血案之后,再看见那些穿透地面足足半丈的小洞后,很多人意识到,逃,是逃不过的。

那就留下来,天下还有何处,比盛都更安全?

陛下引走了绝大多数的敌人,陛下甚至留下了几乎全部的兵力保护他们!

和四年前不同,这次盛都兵力充足,万众一心,盛都的气氛哀伤又昂扬。

但是只有贺梓才明白,充足的兵力武备和粮草,在太师那一方面前,毫无作用。

护城河血案比预期更早发生,却又没有进一步进行打击,这让贺梓觉得,陛下的猜测,也许是对的。

对方并没有足够的武力对整个盛都和整个大乾展开制裁。

所以对方可能一开始想要执行的是绥靖政策,护城河血案,很可能是因为接连受挫激起的一时意气,所以又叫停了。

既然如此,那还有可以腾挪的空间。

铁慈离开第七日,贺梓率领内阁,在大乾书院门前求见太师。

大乾书院已经不复之前的荣光,气派的大门上现在挂满了菜叶子臭鸡蛋,都是附近盛都百姓的赐予。

以前大乾学院的大门从来不关,现在两扇雕花大铁门紧紧关闭,守门人也没有了,第一时间辞了工。

贺梓没有推开那两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大铁门,站在门前,高声道:“太傅贺梓,求见太师云不慈。”

铁慈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云不慈去职,但现在留着这官职则更像一句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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