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273)

容蔚神情隐约有些古怪,“你刚才说,盛都名门闺秀?”

铁慈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不回答。

“名门闺秀这么厉害,还能几次三番救你?”

“自然是与众不同,才能得我心动。”铁慈正色曰,“先生。朋友妻,不可戏。”

“哦……朋友妻。朋友妻。”容蔚忽然用扇子将脸一遮,往床上一倒,“好,不戏,不戏……我喜,我喜还不行吗?”

铁慈听他说话尾音发抖,声音都变调了,再看他遮面的扇子也在微抖,一时有点懵。

这是受刺激大发了?

在哭吗?

不至于吧?

她盯着那扇子和扇子上抖动的美人,那是她照着飞羽的身姿模样来画的,她不想自作多情,却又怕了容蔚那似真非真的撩,想了又想,干脆使出了大招。

说自己有未婚妻,喜欢女人,他总不能再试图掰弯自己了吧?

虽然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性情不羁还是在掰弯自己。

时人崇尚风流自如,男子抵足而眠也不至于被人看成断袖,容蔚看起来就是个皮的,也许只是逗逗她,她委实不可多想。

所以这是她能拿出来的最不刺激人也能给自己退路的阻断方法了。

容蔚还在抖,铁慈实在待不下去,她曾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负罪感这东西,但此刻她却有点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她只得匆匆说一声先生且休息,便快步出去了。

她出去后,容蔚又抖了一阵,才缓缓放下了扇子。

月色灯光下,他眼角干干净净,唇角笑意未散,哪有铁慈以为的“伤心受刺激”?

倒是笑太狠,颊上酡红微晕,眼睛微微发亮,令星月无光。

他拿起扇子,仔细地看那美人像,半晌,凑上去叭地亲了一口。

“干得漂亮,亲个嘴儿!”

第104章 表白

铁慈出了门,心情不佳,眼看天色将黑,师长们都已经回去休息了,便往君子堂去。

结果到了君子堂,却发现灯火通明,找门口守卫打听一下,才知道今科秋闱没几个月了,书院会集中一批优秀学生的行卷,统一投递到盛都各大文臣大儒府上。最近各讲堂学生都在上交自己的行卷,由师长们进行筛选,这都得闲暇时间进行,所以近期君子堂夜间都会开放,行卷珍贵,怕出事故,还会安排人睡在君子堂值班。

铁慈一听就想糟糕,那岂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进君子堂。

白日里人来人往更没机会。

她在门外徘徊,遇上应先生经过,铁慈行礼,有些诧异地道:“先生不是应该去筛选行卷吗?”

她看见应先生过来还挺高兴,想让老应带自己进去,谁知道眼看他走过了君子堂。

应先生停住脚,看了一眼君子堂,道:“行卷挑选关系学生前途,这些重要的事,院务一般会有专人安排。”

他说得隐晦,铁慈却明白,他的意思是萧家把持了很多要害事务,比如选行卷这些事,萧家会安排自家派系的教谕选择亲近萧家,值得培养的学生。以此方便将人才一直抓在手中。

而应先生是教谕,本该参与却没有参加,显然不属于萧家派系。

“学生闻名书院久矣,千里来奔,如今却有些失望。”铁慈道,“先生知道学生为何失望吗?”

应先生沉默。

“先生就不希望有所改变,还书院一个清朗天地吗?”

应先生又沉默一阵,才摇摇头道:“权势滔天,积重难返啊。”

便是皇帝,都在萧家阴影下苟活,更何况都是文弱书生的书院呢。

铁慈笑了笑,“那若有一日,有人想要一清宿弊,拨乱反正时,先生又会如何做呢?”

应先生淡淡道:“我当行我之应为。”

他缓步走开,铁慈躬身相送。

忽然有人走过来,提着一盏灯,在门口对那守门人道:“在下应刘先生之邀,前来帮忙阅卷。”

那守门人便侧开身。

灯光悠悠荡过来,那人对黑暗中的铁慈招招手,道:“十八,还不过来?”

飞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令人想起古卷上墨笔勾勒的美人,风流荏弱,清冷又招摇。

是容溥。

铁慈怔了怔,走了出来,行走向他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神情,笑道:“嘿,本想吓你一跳来着。”

容溥便笑了笑,对守门的人解释:“叶十八是我约了来,一起给教谕帮忙的。”

那人便看了看最近在书院名声大振的铁慈,也没有多问便让了路。

两人进了月洞门,穿过院子里的小径和假山,铁慈跟在容溥身后,看他行路慢而平稳,宽大的衣袍散开在风灯光晕下,当真如莲花悠悠开在风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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