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骄(610)

左司言把怒火都砸在了那木图身上,那木图府邸里虽然也有不少护卫,但哪抵得过突如其来的军队,等到属于那木图的戍卫队匆匆赶到救援的时候,那木图府里已经尸山血海,大火冲天。

那木图麾下士兵当即就拦下了左司言的兵,后续的军队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双方交战,左司言的兵按照左司言的交代,大喊那木图狂妄无礼,有谋逆之心,左大将奉王命诛杀之。

当即便有那木图的人匆匆奔往王宫报信。

那木图此时正在王宫面见大王子,因为之前的买酒事件,今日的拍卖武器和打雷事件,彼此心里都存了火气,那木图觉得大王子过河拆桥,翻脸无情,不免拿出舅父身份说上几句,大王子本就有心结,神色越听越阴沉。

“那一行商人装神弄鬼,妖言惑众,舅舅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大王您最近是怎么了?那雷和那商人有什么关系?您如此行事,不怕百姓们议论吗!”

“舅父这是什么意思?舅父是觉得那雷劈得好?劈了我的王宫,我得位不正,上天降罪,舅父接下来是要把我推下宝座,换更得民心的自己来做吗!”

“乌梁合你胡说些什么!”

“瞧,名字都叫上了,野心真是昭然若揭啊!”

来自大乾的名贵瓷器的碎裂声。

同样是大乾精制的黄杨木的几案咕噜噜自王座上方滚了下来,险些砸了那木图的脚。

满殿的人瑟瑟颤抖,没有想到一向关系极好的甥舅二人忽然翻脸,更没想到沉稳的大王和更加沉稳的那木图会这么轻易翻脸。

乌梁合只觉得心间突突乱跳,热血一阵阵往上涌,想杀人,想把面前这个恃宠而骄的老货给扔进沙漠里去。

那木图倒渐渐稳定下来了,觉得大王有点不对劲,又觉得今日闹起来很是无稽。

他退后一步,弯腰,准备和外甥道歉,缓和气氛。

乌梁合看他那姿态,心间怒火稍减,走下台阶,准备把这老东西教训几句就算了。

忽然听见外头脚步声响,有人大喊:“大主事!大主事!不好了!左司言奉王命带兵闯入府里,说您图谋不轨,杀了您全家!”

那木图宛如被巨雷劈在头顶。

他霍然抬头。

对面是大王子同样惊愕的脸。

但看在他眼里,那是恶毒的伪装,是虚伪的掩饰。

他弯着腰,手放在腰腹之间,这是西戎贵族的行礼姿势。

手指忽然触及冰凉坚硬的物件。

那是渊铁匕首,三件套他得了,自然顺手带走,他有权携带武器进宫。

护身甲穿在身上,簪子戴在头顶,匕首插在腰间。

几乎没有思考,呛地一声轻响,一泓青蓝色光跳上大王子眉宇之间,不等他的愕然转变为震惊,那匕首便刺向他的胸腹。

那木图的嚎叫杀气瘆人:“你去死吧!”

人影一闪,一直跟在大王子身边的护卫左右猛冲上前。

他们来得很快,因为训练过无数遍,也确实挡在了乌梁合的身前。

但敌不过刀太快。

那刀宛如切豆腐一般,无声无息切断了护卫挡在面前的武器和拿着武器的手,穿过护卫的身体,最后哧地一声切入了大王子的胁下。

那木图眼底掠过一丝遗憾。

站姿的问题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无法刺向大王子的心口,不然就凭渊铁切肉如切泥的锋利,大王子现在已经死了。

大王子发出一声惨叫。

无数的士兵从殿内涌出。

那木图转身狂奔,听见身后刀风凛冽,心胆俱裂。

那刀很快,一刀砍在那木图背后。

金属断裂声刺耳,刀尖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飞起老高。

那木图栽出滚倒,心中狂喜。

一声大喊近在耳侧,无数的士兵从殿外冲进,护着那木图向外退。

那木图有些惊愕,虽然他可以带刀上殿,但是并不能带太多护卫,更不要说带军进宫。

这些他的部下是怎么进来的?

他还想给大王子来一刀,但现在显然不可能了,人群潮水般扑来,他被护卫护着退出在最高处的大殿,低头看见底下绕着宫殿一圈圈的黑影。

西戎王宫依山而建,宫殿层层,道路盘旋。

无数人如潮水般卷上,也有无数人洪流般冲下。

更远处是扇面形状的整个察那,扇柄处光芒点点,扇面处大片黑沉。

再往外是西戎的大片草场,盐湖,沙漠,山林。

那木图第一次站在这样的位置看见这样的景象。

天地撞入胸臆,心间不由一震。

忽然明白了西戎王室为什么要依山而建王宫。

因为这样仿佛可以看见整个西戎,国土就在脚下。

豪壮雄阔之处,难以尽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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