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旧史(1565)

作者:梁语澄 阅读记录

“相较之下。”相较慕容峋。

阮雪音心中越发明晰,摇头:“她会不惜代价甚至不惜性命保护他。”

纪齐深感震惊。

离石堡愈近,阮雪音又问:“咱们怎么去?”

纪齐顿了片刻才答:“回殿下,驭马,比较快。”

“马呢?”她转头看他。

纪齐眼中茫然一瞬,虚指西北方向,“那边就有。我方沿途设哨探,十里一个,不缺马匹。”

除了哨探,当然还有伏兵,顾星朗的大帐周围守备并没有减少,到此刻阮雪音几乎完全确定:祁国一方另有先头队伍北上,很可能早于上官宴。

非常符合顾星朗作派——他的常胜,至少一半要归功于审慎。

竞庭歌看见纪齐送阮雪音归来,秀眉微挑。

“还请殿下更换装束,便于行动。陛下已吩咐了,软甲很快会送到,然后咱们出发。”

阮雪音拉起一脸懵的竞庭歌往堡内走,转身之时终于望见阮仲的帐帘动。

方才沙沙踩雪,总算有成效。

石堡的门在纪齐的拉动下缓慢闭合。

“身上有兵器么?”阮雪音气声。

竞庭歌一怔,“有。”

“得制住纪齐,架脖子还是抵心口?你来还是我来?”

竞庭歌彻底懵,倒是对答如流:“当然我来。就你这傻瓜式的问法谁敢让你来?”

阮雪音当即高声呼救。

只剩一道缝的木门骤停,然后缝隙变宽,纪齐侧身跃入:“殿下!”

他的佩刀在身体右侧,早先同行时阮雪音看了又看。此时她躲在门框左边,瞄准位置从后将刀一把夺下;同时站在门框右边的竞庭歌箭步而上,抵住了纪齐的后腰。

“也许是制不住你的。”阮雪音走到他面前,“也许下刻你就能夺了她的匕首。”

“殿下这是做什么。”

“君上是要你锁我们在石堡吧。带我们过去。”

纪齐一时失语。“君命不可违。末将不能。”

“记得我刚对你说的话么?就当为了你姐。”

竞庭歌闻言蹙眉,手腕突然发力,刀尖嵌入皮肉半寸。

太始料未及,纪齐险些痛哼出声,屏住了,咬牙道:“殿下还说她不是从前竞庭歌!这般六亲不认,对亲弟说刺就刺!”

“告诉过你的,为上官宴她豁得出去。”

若说刚开始配合是因对阮雪音的无条件信任,到这句话出,竞庭歌已明白了六七分。“带我们过去。”她声沉似有千斤重,刀尖往前又寸许。

纪齐吃痛倒吸气,“姐你杀了我吧。”

当真纪门荣光、忠心耿耿第一人!竞庭歌气急。

“淳风还在北境等你。”阮雪音使出杀手锏,看进他眼睛,“带我们过去,结果未必不好;因此丧命、失约于她,才是不值。”

三人重出石堡,外间并无异动。马蹄声起,是阮仲,驭一匹牵一匹,顷刻到了跟前。

“来。”他伸手向阮雪音。

四人二马朝着西北方狂奔。

被王帐前的人尽收眼底。

“主上,要拦么?”小八问。

顾星朗转头南眺。上官宴所言几分真假、扶峰城的兵马究竟何时到,尚且未知。

“罢了。去石堡。”

那厢马匹飞驰在坚实冰雪地上,声声击心。

“敢乱带路,刺穿你的肚子!”

纪齐在前驭马,竞庭歌坐他身后。利刃仍抵腰间,他只觉无语。“事已至此,输赢生死不可避,殿下如此执意,就不为陛下、为大祁考虑?”

阮雪音原本完全认同这话。

但梦境太及时,也太真实,寂静而彻底的失去那样不可直面,反教她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决心。“输赢要分,命也要救,我有数。”

该正经过要紧路段,纪齐没急答话,耳翼微动,忽高声:“自己人!”

两个姑娘分不出他喊之前和之后的差别,阮仲却隐隐听见了弓弦松。

“快到地方时停下,先别打草惊蛇。”阮雪音道,又对竞庭歌:“已是来救你的人了,必须听我的。”

竞庭歌根本还没弄清状况,“好。”

“殿下如何察觉的?”纪齐问出心中疑惑。君上使眼色时她分明已转身,背后长了眼不成?

“问你怎么去时你顿了两刻才说驭马。问你马在哪里,你眼神空茫,指那一下也很不确定,分明是现想的。若有心送我们去,不会这般态度。”

纪齐五体投地。

但最重要的一点她没说,便是对顾星朗的了解。因为从头就没彻底相信他会让她去,才会试探纪齐。

极北的夜在一层又一层加深。

仿佛风是一支蘸墨的笔,刮一回就着一次色,直令视线被浓墨覆盖,难辨方向。

这条路真像梦里那条。林中疾行时阮雪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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