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旧史(293)

作者:梁语澄 阅读记录

算是说尽说透到了头吧。竞庭歌想。于是偃旗息鼓,静静盯着对方,一副都讲到这个份上你还冥顽不灵就真的是自己傻,的表情。

“这个道理,竞先生也会对珮夫人说么?”

竞庭歌一愣:“哪个?”

“君上不会长久将心思放在一个人身上。先生方才说,这是我的机会。那么珮夫人呢?她介意此项么?如今君上待她最是不同,他日若不是了呢?”

“以我对她的了解,”竞庭歌不自觉撇嘴,继而挑眉,表情相当怪异,“单是与人共侍一夫这件事,就已经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你这个问题,想来,根本走不到那一步。”

她不确定。越来越难确定。所以此刻这句答,更像是安慰自己。

却是将上官妧听了个目瞪口呆。

“不接受又能如何?还是说,她不会长留祁宫?她会走?”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利刃悬空,钟鼓长鸣

竞庭歌不想答这一问。

不好答。且此题叫她焦虑。

但上官妧在两件事上说得都对:

一曰动机,即防患于未然;

二曰方法,让阮雪音意识到顾星朗并非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后宫岁月也绝非她理想中人生——

以那丫头在所有事上的理想主义,以她对清静纯粹山长水阔的要求——

做成这件事并不难。

而将适才那番道理同样也对阮雪音说,无疑是必要又正确的一步。

清静纯粹理想主义,自然也包括对待感情的态度。哪怕阮雪音从未对她明确说过一生一世一人之类的话——

她就是知道,万般确定。

“她会不会走,要看你表现。”思路渐明,竞庭歌颇觉神清气爽,“当然我也会帮忙。你说得对,这个道理,我应该提醒她,且最好通过各种方式,反复强调。我人不在祁宫,”她理一理膝上裙缎,显然在说以后的事,“强调这类环节,需要你来。”

上官妧并不意外,但还是心生怪异,应该说,不完全理解。

“就为了防患于未然,你倒毫不犹豫,愿意对你师姐用手段。”

竞庭歌挑眉看她,“就为了?”旋即勾唇笑起来,“瑾夫人,防患于未然这件事,是你方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花了大半晌功夫要说服我的。此刻我如你所愿,你倒来讽刺我对自己人出手?”

不等对方回应,她继续道:“说起来,现下相比我师姐,你更像自己人。我的心志,适才已经明白无误对你说了;你若当真想清楚了,那么从今往后,你我才是同一阵营。”她目光灼灼,盯进对方眼睛,

“你若决定要入这个局领自己的位置,那么首先牢记四个字:目标至上。至于过程中会不会伤人死人,可以评估,可以取舍;但我的忠告是,只要伤亡能匹配功勋,牺牲对得起成果,就不必妇人之仁。”她收了满目锐利,神色渐渐变淡,

“而在我师姐的问题上,都不存在伤亡或牺牲之说。我了解她,顾星朗对她而言,确非良人。如此做法,对她对咱们都好。用些手段,理所应当。”

“是因为你已经历练了五年么?”上官妧不再纠结此题,突然转了话头,“为数不多几次交道,珮夫人的口才我已经领教过。你倒像是比她还厉害。”

竞庭歌对这两句话很满意,或者说得意,“我比她早下山五年。五年啊,若还与她一般水准,这上千个乱糟糟的日子岂不白过了?那场耗时三年的夺嫡战不也白打了?”她眸光轻转,忽然微扬下巴,一副居高临下之态像是要报早先对方那抹讥诮的仇,

“你方才不是问我如何游走于一众兵营府邸间而全身而退,而心想事成?那我告诉你,就凭这些容貌以外的本事。美貌之长,不是不能用;只是若非黔驴技穷,我懒得用。”她似笑非笑,“当初我说服令尊大人出面支持当今君上,也未用非常之法。”

“呵,”上官妧也笑,“先生那是要挟。不是说服。”

竞庭歌一挑眉:“你知道?”

“来霁都之前,父亲同我说了。”

“千里嫁女儿,一别不知何年见。看起来,你离开苍梧时相国大人交代了不少事。”她再次似笑非笑,目色叵测,“还有什么能分享的吗?比如四姝斩,以及,”她似突然想起来,午间在折雪殿阮雪音提过,“易容术?”

“竞先生你当真,”仿佛是没找到合适措辞,这句话卡在了半道,“是个妙人。”她接上,又凝神想了想,

“前一刻还在为志向朝局划阵营拉拢我,这一刻,却又与珮夫人站在了一处,以蓬溪山立场向我套话。但是竞先生,你方才提及那两件事,都无关时局,更无关我们共事之目标,我没有回答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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