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旧史(621)

作者:梁语澄 阅读记录

阮雪音放下手中匙,彻底失了胃口,“洛王动手了?”

“圣旨到了临自,让洛王去韵水,说是有事相商。”

“什么时候?”

“今晨。”

“举国皆知了?”

“暂时还没有。”上官宴答完方反应,定看一瞬阮雪音。

阮雪音也定看他。

产业遍青川,耳目遍青川,他拿消息的速度恐怕并不比顾星朗慢,此一项早已谈话往来过,此刻不过是确认。

“洛王不敢去?”她继续问。

“应该吧。”上官宴漫不经心,重坐回紫檀木案后面单手拨琴,“总之这会儿还没动身。你的汤要凉了,喝。”

盛夏时节岂会凉。阮雪音不转话头,“他在北境的兵动了么?”

“我怎么知道?”

阮雪音保持目光。

上官宴败下阵来:“还没。”

顾星朗的兵就位了么?一千人而已,从南境调派,随时可发。她不动声色看一眼沈疾。

沈疾没接。

“安王妃高义搭救,我该登门拜谢。”她忽道。

安王府还是昨日的安王府,相似的时间,同样的景致与花香。韵水与临自皆动,这里还如桃源。

“我这么个不出门的,还以为没人认得。”不在八角亭,却在一间凉室,室中冰鉴内瓜果流丽,幽荡贝罗香。

阮雪音总觉得这香气与寻常贝罗香不同,仿佛熟悉,又一时辨不出因果。

“若非王妃及时出手,还不知要闹到怎样田地。”

安王妃笑笑,“不至于立时殒命,只是醒不过来。”

看似端和,却是个清冷性子,倒对自己的路。阮雪音一壁想,再道:

“醒来之后听闻,此毒连曲京城内几位名医都不识得,王妃倒会看还会治。”

“很多年不动手了,生疏。好在方子记得,药材也有,施针的时候有一处没扎好,见了点血,在你后腰上。”安王妃拿一颗鲜莲子慢剥,“刚摘来的,不知姑娘喜不喜欢。”

崟国没有夏食鲜莲子的传统,祁国有,阮雪音并不喜欢,还是拿起那支碧绿莲蓬也扣下来一颗剥。

“我习医早,学成之后,狠用了几年,然后金盆洗手,再不行医。”却听对方继续。

“为何?”

安王妃看她一眼,“事情做完了,还留着本事,叫做不惜命。”

阮雪音眉心跳了跳。“听闻王妃母家在韵水。”韵水王氏,临出门前她找上官宴确认过。

“姑娘开始查我了。”

“不敢。只是凤凰泣乃秘药,王妃却通晓,是过去常出入皇宫?”

安王妃剥莲子的手顿了顿,或该说抖了抖,极微,抬眼看阮雪音时神色也有些不同,“姑娘是崟国人,常居苍梧,也识凤凰泣。”

阮雪音稍踟蹰,认真盯对方面上变化于微处,一字字慢道:“家师也习医,尤擅药。”

“惢姬大人竟通医药。”

她表情极难读。欣慰,沉重,释然,哀戚,又仿佛喜悦?

也可能都没有。阮雪音持续盯着那张脸。可能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安王妃二十岁自韵水嫁入曲京,二十岁前在母家的生活也一定有据可查。

为何会有这么多对不上甚至根本不可能的时间矛盾。

又为何会有这么多强而有力、难以用其他原因解释的事实巧合。

如果不是东宫药园,这些巧合的起点又是什么。

“我五岁入师门,”身子乏脑力弱,险些说错,她提醒自己是竞庭歌,“常随老师打理药园,虽不像师姐那般精习,到底知道些。我一直以为,老师在用药方面独到,天下间少有人能及。下山之后却发现,同样独到的,不止老师一位。”

“珮夫人上月在鸣銮殿上与瑾夫人当场对药理的事,我也听说了。”安王妃淡笑,“江山代有才人出。”

对方于药园二字没什么反应。说及自己和上官妧时也很平淡。

探不下去了。阮雪音转话头:

“王妃如何知道我昨日遇险,需要救治?”

“姑娘劳心过甚,很伤身的。”安王妃长叹,仔细观她面色,“你受凤凰泣摧折近六个时辰不得解,已是大损。我留下的方子也并不能及时止凤凰泣之损,还需坚持服用,辅以饮食睡眠,慢慢调养。”

“多谢王妃照拂。”阮雪音就着坐势欠了欠身,“方才王妃说,此药久不得解,不会立时殒命,却会醒不过来。那是要睡多久?”

“短的一日。长的半年。”

曲京七月,蝉鸣却不如霁都盛,反而其他虫声织在热气里浓得化不开。

“然后呢?”

“然后便再也醒不来。”

阮雪音后背一凉。

“姑娘的身子底不算太好,仿佛幼时得过寒症?”乳白玉润的莲子脱青衣而出,安王妃将之递到阮雪音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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