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旧史(648)

作者:梁语澄 阅读记录

没人知道究竟出没出事。两个丫头片子都未经人事,沐浴时默默察看亦是不得要领。

竞庭歌抱着被子呆在帐内坐了许久。直至万籁俱寂只闻宛空湖水声,她下床穿衣走出房门。刚入丑时,绣峦趴在偏厅小几上睡得宁和。

叫她想起阮雪音。

“先生。”

睡得这般轻,也像阮雪音。竞庭歌一点头,“回去睡吧。不用管我。”

“先生去哪里?”

竞庭歌默了默,“御徖殿。”

照理该先打听,因为慕容峋不一定歇在御徖殿。但竞庭歌没吩咐,绣峦也便只提着大宫灯陪。

霍启亲自出来回的话。“君上已经歇了。先生明日再来吧。”

“你只管传话。他不见,我自会回去。”

中宫都没有这般底气,竞庭歌有。霍启不再多言,返身去办,再出现时恭谨一声请。

慕容峋一身玄色寝衣,阔膝撑肘双手交握,沉默坐在榻前。见她进来,也不抬眼,只是看着莹黑地面。

“你说得对。”竞庭歌朝他去,“我这么个没心肝无情无义的人,来日若必要,这副身子也是要用的。”

她到了跟前,烟紫裙纱挨上他膝盖,“早先在戎马苑是一时冲动,此刻却真心实意。”她一拉腰间系带,轻薄裙衫尽皆落到地上,

“只三件,要与君上约定在先。第一,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中宫。君上随时想要,去静水坞便可,为避嫌,今夜之后我不会再来御徖殿;第二,绝不过夜。事情办完了,君上便得离开。今日亦然,结束后我就回去。第三,竞庭歌永不入后宫。”

慕容峋一直盯着她雪白在莹黑地面的赤足。雪足往上是精巧的脚踝,然后线条流畅的小腿。一侧膝盖几个时辰前顶撞过他,该是因用力太过,此刻仍有些红。

一路往上看,过胸前到肩头脖颈,她就这么展着身子立在他面前,目光亦不闪避,静候他动手。

慕容峋死死盯着她的脸,眼里淬起火。

“怎么,臣一主动,君上便没兴致了?”

慕容峋面色变了又变,分不清愤怒痛苦还是失望。细白如月光的竞庭歌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他,就像在看一出戏。

他终于动手,抓了她同样细白的手腕往床上一拽,竞庭歌顺力道去,整个人摊在偌大龙榻上如一尾待宰的鱼。

“你为什么,”他压上去,气息粗沉喷在她脸上,“宁愿这样偷情般苟且,也不愿名正言顺来我身边。你本可以做一国最尊贵的女人,跟阮雪音一样,偏要自轻自贱至此。”

他压着她,少女温热的栀子香袅袅绕上来,

“竞庭歌,我以真心情意待你等你,你把我当什么?”

“该答的话早就答尽了。一而再再而三说得嘴皮都磨破,你还要问为什么。”距离太近,几乎脸贴脸,她看进他眼睛一字一顿,

“我不要阮雪音那种尊贵,不要史书上写竞氏,国别不详,蔚君慕容峋宠妃,一生大事记不过像山烽火戏天下。”

慕容峋茶棕色眸子里是一层接一层的暗夜。

她不再看他,垂了睫,

“要就动手,废话少说。”

第444章 共惜艳阳年

隆平二十八年七月十三,白国新君登基。

青川规矩,国君崩逝当年不改年号,新君元年自第二年开始算。顾星朗一大早上得城墙高台,巳时过半仍未下来。阮雪音巳时才起,吃完早饭也踱上去,两人无言眺南方,来自韵水城的快报每隔一柱香时间更新。

“不是已经打点得七七八八了。”阮雪音观他沉肃,半晌道。

“哪怕打点到十分,变数依然存在。须待登基礼成,她坐上凤位拿稳了权杖,才算告一段落。”

“难得见你紧张。”

“也不是。”顾星朗转身,“惜润如今处境,责任在我。她这么个柔善性子,被赶鸭子上架做了国君,未来还不知要面对多少风浪。当年我初即位如何寝食难安,你是知道的。更别说她,根本没准备。小雪,我对她有愧。”

阮雪音默了默,“我跟她说过,我们会帮她。”

顾星朗点头,“她昨夜来过信,说一切都好,只是住不惯却非殿,长夜难眠。”他一笑,“跟我初入主挽澜殿时一个症状。我回信说了些当年用的法子给她听,但愿有帮助。”

阮雪音忽想起来韵水城外木楼里段惜润给过一封信,让她交与顾星朗。木楼是杀局,若成功,她此刻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这封信很可能只是道具。

在哪儿呢?

诸事顺利,白国迎新君。以祁国为最先,崟、蔚两国接连发了贺信。阮雪音一下午翻翻拣拣,终于找到了那个无一字的白花花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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