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旧史(913)

作者:梁语澄 阅读记录

“已经同温据杠上了,还跟其他人较什么劲。”

上官宴摇头,“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找我麻烦,傻么?”

“那你就接着找他麻烦,再闹得大些。你们俩当初怎么结的梁子?”

上官宴又是一叹。“前两年我在祁南囤货,各种粮产都收,大米为主。到麓州这片,硬是一家的门都敲不动,层层往上摸,方知须大东家点头。正是温据。”(1)

上官宴从地上撑起,挨竞庭歌坐,

“生意嘛,找到源头谈就行。那人衣冠楚楚,却是个酒色之徒,谈是不谈的,约了个赌局,我赢了,事便成。”

“结果你赢了,他反悔。”

“我一直输。后来发现是他动了手脚,根本也没想做这笔买卖,戏耍我罢了。”

“他知道你是谁么?”

“应该?我当初以为他是知晓我身份,所以这般行事,还道温氏果然忠君爱国以至迂腐,连生意都不同蔚人做。”

“但也便是那次,叫你知道了温家并非不问世事。”

“我管什么,那是祁国的事。但他有心戏耍,我气不过,离开不久便安排人半夜在他回家路上劫了车,蒙上麻布袋一顿暴打。”

幼稚非同凡响。男人。竞庭歌心中冷哼。

“我囤货居奇往他国买卖,有的是旁的选择,不一定非吃麓州这块地。但他霸道还失礼,仗势辱人,我不高兴,定要争这口气。便从祁南其他区域雇了好些商贩,借他们手高价贿赂了麓州城内他那些爪牙,好好歹歹收了当年过半粮产,一批批运走了。”

还能贿赂,也不是刀枪不入嘛。“当年你雇那些商贩和收了钱办事的爪牙呢?”不就等于在麓州的暗线?收钱办事,有头回就有二回。

“那件事过后不久,都死了。”上官宴说得累,后仰一倒,“所以温氏罩着半个祁南而多年不被察觉。这些人中很多其实只认识自己的上下家,根本不知源头,但源头那人谨慎得,动辄灭口。究竟是温斐还是信王,很值得玩味。”

“今上即位时年少,信王为长其实大有机会。昔年在蓬溪山,我们曾猜测是纪桓从中斡旋,稳住了朝局。”(2)

上官宴淡望天花,“青川四国变三国,祁国一统进程当前,偏那小子妄为,置满朝反对声如耳旁风,要为阮雪音空置后宫,还在去冬长役里一再因她妥协。我若是顾家宗室,也忧虑,日子一长,自生取代之心。”

终于听到这句,竞庭歌满意,“何止。他还养了个顾星漠在夕岭,帝师护卫。但谁知是护卫还是调教?我会这么想,几个王爷也不是傻子。顾星朗这般安排,是哪怕将来有变,也要传位十三皇子的意思了。叫信王如何想得通?他这些年谋而不动,我看啊,多半是备着来日。”

信王与温家是否已经统一了阵线,要以麓州为心脏割据祁南尚未可知。顾星朗该也想知道这个。上官宴就着躺势睨她,

“温据的麻烦,怎么找?”

“不是一掷千金买了嘴?压胜之疑未解,门前纸还得继续烧,然后叫孩子们都出来讲讲,米铺家的姨姨如何教了摆阵形,依法子燃鬼火。”

【1】353大赌动气

【2】449齐眉

。:

第六百一十九章 步步为营(下)

六月中旬大夜里,麓州府衙前鼓声再鸣。是上官家又抓了门前烧纸人的现行,当即送过来求公断。

已有明令禁止,再犯是为明知故犯,当重责。两个孩子哭告不想挨板子蹲大牢,肇事的男子看不得儿女受牵连,终供出是收了银钱替人办事,教他们烧纸之法的,正是城西扇子街米铺家的女人。

妇人因同样指控二度被传上堂,哭成泪人儿,除了喊冤不会说别的,许久方冷静,道家里开门做生意,得罪了人被报复污蔑亦未可知,要当家的来堂上指认对方是否仇家。

“通判大人说了,坦白从宽!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尽管招来!”这般对自家男人说,又狠拿眼剜那一家三口。

米铺掌柜刚进府衙,未及答,小女孩手一指,“这个伯伯我见过!”

杨叙深夜被迫上堂断案,本就不豫,沉脸望肇事男子。

“启禀大人,予草民银钱办事的,就是他。”

米铺掌柜自然否认。男人再道自己曾往扇子街,街坊邻居或曾见过他;又道收受银两如今仍藏家中,便是物证。

扇子街邻里被传唤至,有人称确见过那男子;很快物证也至,竟是金锭一匣。

一时证据确凿,米铺掌柜抵赖不得;但一个卖米面的,何来这金锭许多,通通用来雇人以厌胜之术行诅咒之事?

必还有金主。

米铺掌柜坚称没有,又道不出金锭来头;妇人哭哭啼啼说上官家蒙圣恩庇佑,一而再受诅牵扯到自家,真闹大了,怕要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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