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儿(194)

顿时提高了声音盘问着。

他这高声一起,瞬间引得船头二人扭头缓缓看了过来。

元宝儿目光不期然与暮色中那双漆黑如鹰般黑眸对视上了,下一刻,只见元宝儿张嘴骂骂咧咧道:“晦气。”

话一落,将帘子一掀,龇牙咧嘴,翻着白眼进了屋。

元宝儿这声虽不大,可这河心清幽安静,穿甲上三人自然都听到了,尤其那伍天覃耳力过人,闻言瞬间将唇角一抿,回过头望着漫漫河水,目光幽深又晦暗,却又一言不发,就跟没有听到似的。

倒是他一旁的凤芜姑娘掩唇轻笑了笑,冲着身侧伍天覃道:“这么好玩的人,你怎舍得送人。”

伍天覃闻言,似微怔了一下,片刻后,这才将视线从远处河心收了回来,淡淡道:“让你见笑了。”

凤芜笑了笑,忽而偏头,目光认认真真在伍天覃脸上端详着,良久良久,只冷不丁开口道:“你今日好似忧思缠身,可是有心事?与方才那小孩儿有关?”

凤芜的目光十分温柔,却仿佛透着一股奇异般的直视人心的能力,能够一眼看到人的内心深处。

“你一向豁达淡漠,从不肯将世事放在眼里心头,认识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见你如此……辗转迂回,倒是令我觉得有些好奇,只觉得就跟个为情所困的郎子似的。”

凤芜双眼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伍天覃,娓娓说着,说到最后一句,忽而语气峰回路转,只半是打趣半是试探的说着。

话一落,只见那伍天覃忽而眯着眼,嗖地一下,锐利的目光直直朝着凤芜脸上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盈盈笑着。

一个眸光深暗。

良久良久,久到伍天覃原本淡泊的脸上忽而染起了半分淡淡的笑意,那笑容看得凤芜微微一怔,一时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便见那伍天覃淡淡勾唇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凤儿,你是聪明人,别试图窥探男人,尤其是我。”

说这话时,他脸上虽是笑着,可眼里却分明无半分笑意。

凤芜只骤然觉得一股夜风掠过,浑身冒起了丝丝凉意。

就在这时,船门口的长生忽而缓缓走了来,冲着伍天覃与凤芜二人作揖恭敬道:“二爷,凤芜姑娘,里头酒菜备好了,赫三爷兴起,想请凤芜姑娘以曲作陪,不知凤芜姑娘能否赏个薄面?”

长生恭恭敬敬的问着。

伍天覃闻言,默不作声。

凤芜看了看伍天覃,又看了看长生,忽而脸色微白,却是朝着长生福了福身子道:“却之不恭。”

话一落,三人一同入了画舫。

进去时,只见那元宝儿依然正围着那楚四四下殷勤,又是忙着倒酒,又是布菜,跟个陀螺似的不停转悠,少顷,忽而端起一只酒杯冲那楚四道:“今日公子寿辰,宝儿没备什么礼,便用此酒敬公子一杯,祝公子生辰大吉,长命百岁,日进斗金,永远大富大贵。”

元宝儿小嘴叭叭叭,一脸伶俐的说着,话一落,举起酒杯便一口闷了。

第97章

这酒,远比自己想象中更要温和许多。

元宝儿幼时被元老根用筷子蘸着酒喂过,后来来了太守府,他师父老崔是个酒鬼,他那酒葫芦日日不离手,里头的酒多半都是他去打的,元宝儿偶尔会偷偷揭开酒盖抿上小口,崔老头吃的那酒,辣嗓子,相比之下,这些爷们的酒,才叫一个美味浓郁。

也是,他爹,跟崔老头他们吃的酒,哪能跟这些富家子弟们吃的酒比,不过要依元宝儿说,他爹和崔老头吃的酒够辛辣,又冲嗓,那才叫好酒。

眼下这酒,好喝是好喝,就是没得什么滋味。

一杯酒一口闷下后,元宝儿砸巴了下嘴,一抬眼,见伍天覃他们进来了,元宝儿便翻着白眼抱起了酒壶,直接将脸嗖地一转,嘴里冷哼一声,提起手中的酒壶便上前依次给楚四,长生,赫三的座位上贴心的蓄满了酒杯,唯独漏了伍天覃一个。

此时,他的这些小动作并未曾引起那些贵公子们的注意。

赫三见他们进来立马起身相迎,冲着凤芜殷勤作了一揖道:“凤芜姑娘一曲琵琶名震江南,舍下曾几次下帖,却无缘得见姑娘一回,今日沾着四弟和二哥的光,不知能否得以一睹耳闻凤芜姑娘这指尖中的天上曲?”

赫三抑制不住兴奋和激动的邀请着。

凤芜闻言,朝着赫三笑了笑道:“赫三公子客气了。”顿了顿,又道:“望不辱命。”

话一落,看了眼身侧的侍女,侍女立马恭恭敬敬的抱着琵琶奉上。

话说这画舫极大,内里的空间更是宽阔豪华,只见里头光是屋子都有好几间,陈列更是应有尽有,若非画舫有细微晃动,耳边能够听到滋滋水浆滑动的声音,不然,定以为在哪座气派绚丽的的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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