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咽喉很紧,死前确实脖颈被人掐住或是勒住。她身上可还有别的伤口?”
秋禾张望了一下:“没了,公子。”
“那她咽喉上的紫色淤痕旁还有别的什么痕迹没有?”
“也没有。”
“嗯,知道了。”
尘湘抱着臂,靠在一旁瞅着他,突然笑出声。
“看样子,你还当真很在行。”
“那当然了!”秋禾抢先叉腰看着她,赞扬公子的事哪有他不自豪的?“我早说了,我家公子是大宋第一才子,大宋第一学士!哪有人比得过他的!”
“秋禾。”公孙策擦了擦手,站起身来,脸上倒看不出什么愉悦的神色,反是厉声呵斥道:“我们是来验尸的,不是来炫耀的,再多嘴就立马给我滚回去!”
“……是。”秋禾识时务的闭了嘴,规规矩矩地立着。
兴许是看得差不多了,公孙策拍了拍衣袖站起来,秋禾忙赶上去把竹杖给他,小心翼翼问道:
“公子,这就走了?”
公孙策像是连回一句都觉得懒得,只闷闷出了一声“嗯”。
尘湘走过去拦住他,奇怪道:“你要走?去哪里?”
“公孙家。”公孙策压根不想理会她,冷声道,“莫不是连这个,沈小姐也要管么?”
“我当然不是要管你这个。”尘湘摇摇头,明知公孙策看不见却还要眼神示意宋金月的尸首,“你看了那么久,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知道。”回答得很干脆,抬脚就往外走。
屋子里除了尘湘还剩几个看着的捕快,她仰头四处看了看,屋内的陈设透着喜庆,想来不久后就将换做素白,世事难料,宋老爷过世,如今连宋家小姐也去了……
“小姐?”丁宁见着尘湘出来,小跑着上前跟着,方才她不在时就见宋家家丁一个接一个被衙差抓着去审问,看得她心惊胆战的。
“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啊?”
“回府?”尘湘托着腮,忽然打了个响指,回头道:“丁宁,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记得跟爹说我要晚些回来。”
“哎,小……”
话还未喊出口,尘湘已是脚尖一点,踏着池中小亭跃出府外。
*
宋家闹出人命的事街头巷尾自然传得快,大门外早已围了不少前来凑热闹的人,虽有捕快拦着但仍多有不便,公孙策略一迟疑还是叫了秋禾走后门。
天色黑尽了,明月高挂,夜风微寒。
街上的夜市早早的也有人开始收了,暗下来的梅林此时看上去有些骇人,秋禾由不得开始发抖。
“怎么了?”发觉他的异样,公孙策停下步伐来。
“没,公子……就是那林子怪吓人的。”
听得公孙策哼了一声。
“有什么可怕的,这些年尸首也没少见。”
“是是是……不可怕,不可怕。”秋禾朝他吐了吐舌头,心道,公子你又看不见,当然觉得不可怕了……
才走了没几步,头顶上就呼啦啦落下一个人来,吓得秋禾惨叫一声,下意识就躲到公孙策身后。
尘湘拍了拍头上的枯叶,左右打量了自己一番,不满地瞅着他:“怎么?我有那么恐怖么?”
秋禾这才探出头来,像是大松了口气:“原来……原来是沈小姐啊……”
公孙策皱了皱眉,狠甩了一下袖子,秋禾一怔,才发现自己紧拽着自家公子的衣袖微微发抖,当下尴尬地咳了咳,走出来:
“沈小姐您那么晚了还不回家,可是有事儿啊?”
尘湘点点头:“嗯,有事。”她几步走到公孙策跟前:“我有话要问你。”
眼睛虽是看不见,公孙策还是觉得此人来意不善,脸上波澜不惊:
“说。”
尘湘低下头踯躅了一会方抬起头来看他:“你是不是……知道金月她是怎么死的?”
不等他答话,继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来与你吵架的,我是当真想知道。”
公孙策沉默了片刻,实话实说:“知道。”
尘湘眼前一亮:“是什么?”
“自缢而死。”
“你胡说!”尘湘微微有些恼怒,这不明摆着耍她么。“她就要出嫁了,凤冠霞帔都穿戴好了,嫁妆也备在厅中,这个时候怎会还要想着自缢呢?再说了,若她一心寻死,哪里还会有心思管喝不喝茶水的事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他杀,你少来唬我!”
“这就是事实。”
“你!休要蒙我!”
公孙策暗暗叹了口气:“沈小姐说过不吵的。”
“……”尘湘咬了咬牙,自觉理亏。
“好……是我的错。可她没理由要自尽啊。”
公孙策偏向她的位置,淡淡道:“第一,房中上锁,宋小姐又故意支开贴身丫头,说明她已有上吊之心;第二,众人皆知宋老爷死后宋家生意日渐萧条,唯有嫁到杜家,靠杜家的财富重获生机,这说明宋小姐嫁人实则非她所愿;第三,宋小姐身上只有脖颈处一道勒痕,若是被人所杀她反抗之时定会抓住绳索,故而在颈上留下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