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改嫁记(189)

“哦,是这样。”萧珩面上仍然不减半点笑意,甚至在他的反应上来看,都不将这些当做一回事情。

“钱相公且安心坐下饮酒……”萧珩笑道。

“圣人,德妃坐于女君之位上,实在是不妥,尊卑之序,嫡庶之别,哪里是随便能够僭越的?”一个名叫韩栎的中书侍郎出列说道。

窦湄闻言,依旧不做声,望了那位中书侍郎一眼。这话的确也说的很对,尊卑之序,嫡庶之别,在长安的任何一家轻易都不能乱的规矩,偏偏在天家却并不是十分重要了。

当年就是先帝也是做了杀兄弑弟的事情,才将皇太子的宝座拢入怀中。真要算起来,先帝都要被拉出去给套个不孝不悌的帽子。

这些话不过是用来压人的罢了。窦湄在宫中多年,这些事情看得多听的也多。如今听着这些大臣满嘴的仁义道德,心中顿时有些好笑。

不过好笑归好笑,这种情况下,还真的不是她适合开口的。

或许是那位中书侍郎见着她实在是太过沉默,竟然想着在她这里打开一条口子,“不知道德妃可曾听过戚夫人的故事?”

这是摆明要她知难而退了,她笑了一下答道,“侍郎觉得皇后殿下是吕后么?”

韩栎没想到这位看上去似乎只是徒有其表的宠妃开口就给了他这么一句话,他说她会有戚夫人的下场,这位德妃问他一句是否觉得皇后殿下是吕后。

吕后的名声就没有好过,封吕氏外戚为王,残杀刘氏诸王,这一条条的都摆在那里,这话题偏偏又是他挑起来的。

“妾失言了。”窦湄轻轻的礼了一下说道。

有了这么一出,这宴会怕是不能如常好好进行下去了。萧珩草草喝了几杯酒,看着那些伶人耍了百戏之后,就带着她回到了后宫。

此时大郎已经睡了,萧珩怕吵醒他,不过就是在小榻边看看他睡的怎样后,就回来了。

窦湄拆了高髻,换上平常穿用的那套寝衣,坐在榻边。萧珩洗漱过后走过来,坐下来。

今日也算是一次试探,萧珩坐在她身边,他笑了笑,“就怕那些人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呢。”

窦湄抬眼望着萧珩笑了笑,他这话里头的意思,她也明白。知道哪几个出来用力,到时候也能有个底。

“在他们眼里,我也就是个懦弱的圣人。”萧珩将窦湄拢入怀中,吻了吻她的发鬓说道。这么多年他倒是从来不和自家舅舅正面进行对抗。但是这并不是个永久的办法,朝堂中不是没有段晟的政敌,但是这位相公是他的亲舅舅,而且又是先帝的顾命大臣,权势熏天,自然是许多人都避其锋芒,不敢与其作对。

“今天敢和你我对着来的,在先帝时候,甚至一句重话都不敢多说。”萧珩说着,眼中冰冷一片。

他想过了,前朝想要突破出去,十分难,尔朱世在军中威名赫赫但是他正呆在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梁国公,梁国公除非是被逼到角落里,不然还是那副温吞样子,最近也在家中养病并不外出了,朝堂上如此情形,他就是想要找个帮手都难。

如何打破这一局面,他看来看去,便只有后宫了。

“六郎勿要忧心。”窦湄靠在他胸膛上轻声道。

宴会上的事情接下来几日,在后宫就传遍了,自然李慕娘也听到了,她忧心忡忡的抱着外孙和女儿说,“圣人真的这么做了?”

“是的。”窦湄逗了儿子一回,听到母亲这么问,她答道。

“这……”李慕娘迟疑了一下。照着这个样子,自己女儿和皇后算是真的不死不休了。

“皇后和我已经是那样了。”窦湄说道,皇后和自己已经是那样了,当众侮辱,如今又出了这么一回事,哪里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呢?

要不能把皇后给弄下去,她和她的大郎就不用活了。为了自己和大郎的命,也要豁出去。

经过太医用药几日,皇后已经有了好转,本来这个病就是气郁于胸,当气消散去了。当稍微恢复过来,便听到圣人让德妃坐尊位代替自己的消息,原本好转的身体一下子又坏了下去。

清河大长公主对女儿的身体很是忧心,抛下公主府里那些新得的美少年,在宫廷里一心一意的照顾女儿。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皇后躺在床上,面色已经坏了起来,她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我不能就那么如了萧六的愿,他别想那个贱婢来坐我的位置!”

这话说的癫狂,清河大长公主听得是泪流满面,当初女儿说起让窦氏进宫的时候,她只是当给女儿找来一个对抗贵妃的助手。谁知道这窦氏一朝得势,生下皇长子,便反噬其主了。就是贵妃,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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