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改嫁记(47)

窦湄今日并不当值,她自己在居室里里练字。在长安东西二市里,纸笔总是卖的贵,但是在大内里,哪怕是嫔御,用的纸笔也要比上家中好上许多。窦湄持笔默写兰亭集序,外面一名宫人走进来。

“才人,张才人来了。”

“快请。”窦湄放下手里的笔从茵蓐上起身,好好整理了一下发鬓和襦裙。

“湄娘。”一阵初春黄鹂般的娇声传了进来,一个着嫩黄襦裙的少女走了进来。见到窦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在掖庭里,张孟可比窦湄受宠的多。昨夜是窦湄的第二次侍寝,可是在之前张孟不知道侍寝过多少次了,就等好有上圣人的血脉,也好升个位置。四夫人已经满员,但是二品的昭仪昭容,还有三品的婕妤都很招人眼的。

同是五品的才人,和张孟比起来,窦湄这个官家小娘子出身的才人倒是有几分的失意了。

“儿这次给湄娘带上些糕点。”说着张孟就从身后的宫人手里拿过一个食盒,打开来是甜糕。

窦湄是喜好甜食,这会甜糕还热着,她忍不住笑看张孟一眼,两人坐下来一起吃甜糕聊天。

“昨夜圣人待你如何?”张孟吃了几块糕点,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服侍的宫人都站的有些远,她就偷偷的问那么一句。

窦湄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她垂下头,面对这个羞人的问题也不好说。直到被问急了,才回了一声,“疼。”

这是真疼,和初次的疼一样,完全没有半点的舒缓。她是半点快意都没有的。

张孟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嫔御也是服侍圣人的。”哪里能奢求圣人对她们柔情蜜意的,从来只有嫔御屈意承欢的。

窦湄抿了嘴角,吃甜糕的心情一下给败了个干净。

要不是那个肆意拿她取乐的圣人,她恐怕这会早成了不知道哪家的娘子。何必到这种地方来受作为姬妾的耻辱,甚至和阿娘至死都不能再相见。

想到阿娘还有两个年幼的阿弟阿妹,那双杏眸都染上了一层雾气。

“儿也知道。”她怎么会指望圣人能对她好点,左右不过个逗人开心的玩意儿罢了。还能指望什么。

“襄阳公主好像很喜欢湄娘。”张孟拿起一块甜糕递给窦湄说道。

窦湄接过来眉梢微微扬起,“嗯?”

“不是吗?”张孟反问。

窦湄想起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公主,眉眼也弯了起来。那个真的可以为了输棋就要把手钏给撸下来的样子,认真又可爱。

要不是六大王在一边制止。说不定还真的把那个珍珠手钏给了自己。

“这事啊是你多想。”窦湄说道。张才人的脸气的鼓了起来。

才人九人并不满员,轮值没几天,窦湄就又要到书房里去当值。才人虽然只是五品,但是服饰圣人的燕席等事,常常随身服侍。说起来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书房里堆起来的奏章看得叫人害怕,窦湄和张孟看见这架势,二话不说就开始忙碌。张孟是字认识的不多,要她写节略能要了她的命。于是她就帮忙将奏章按着分类和轻重缓急分好,而窦湄就在书案上写节略。

等到忙下来,两个人眼睛都在发昏。

朝食两人用的都不多,毕竟是到书房里来上值,要是吃多了积食有个什么失礼之处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如今已经到了三伏天,书房角落里的四足铜磐里都放着冰块,虽然放着冰块,但是到底还是书房宽,窦湄虽然说不上汗流如浆,但是额头上也起了一层薄汗。

张孟在乐府里什么苦没吃过,她倒是比窦湄还能撑得住一些,见着窦湄写完节略,额头上的那一层汗珠。

“湄娘,要不先去东房里休息一下?”张孟说道。

这书房临着的厢房便是给女御女官们休憩用的。

这节略都已经整理完了,歇一口气睡一会也没什么。

窦湄看了看自己写好的节略都没有差错之后,她揉了揉额角点点头,“那儿去了。”

“嗯。”张孟将写节略的活都给揽过去了,自然的她也很乐意来给她收拾一下。拜托别人干活却自己不帮忙一点,下次再想拜托,别人想的就是怎么要拒绝了。

窦湄从书案前的茵蓐上起身,虽然有凭几靠着,但是双腿跪坐久了可是气血不通发麻的厉害。偷偷的揉了揉腿,窦湄朝着厢房走过去。

厢房里是给当值的女御和女官休息用的,里面的摆设也简单,窦湄看见低矮的床榻,全身就软上去了。夏日热的,叫人很容易疲乏。

千秋殿内,几个角落里放着满满的冰块,外面骄阳似火,热的人恨不得一头撞上去。殿内却是凉风一阵一阵的吹拂来,在殿内侍立的宫人宦侍所穿的衣物都还有几层,就是这样还觉得有几分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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